眼神淡淡的落在還呆滯的站在原地的傅君屹臉上,突然挑了一下眼尾。
“他是你小媽。”
“最起碼的尊重要給。”
說完這句話之後,視線在周圍轉了一圈,先是落在門口紅了眼眶的蘇瑞臉上。
中年男人彎腰鞠躬,表示了最起碼的尊重。
“您兒子我就先接走了。”
這場麵有些滑稽,周圍圍觀的人群交頭接耳。
聲音不大,但由於距離的原因依舊清晰的飄蕩在四周。
“他年齡跟蘇瑞都一般大了…真是老牛吃嫩草。”
“他跟蘇瑞一對還差不多…嘖嘖嘖,這些有錢人家就喜歡挑嫩的。”
“年紀都能當他爹了,蘇秉文那小子還真是個不挑…”
“他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多少年了,兒子不要他就找老子唄,畢竟他那心思,可比針眼還細…”
一聲聲,一句句,清晰無比的傳進傅君屹的耳朵裡,讓他在內心一度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蘇秉文絕對是在報複自己!
顧不得臉上的灼熱,傅君屹在又想靠近的時候,他爹突然將頭轉過來,一雙眼睛冷淡的落在他的身上。
“平日教你的那些規矩都不懂了?今日你犯了錯,就好好的跟你四娘道歉。”
明顯的敲打,也是換一種方式讓傅君屹丟掉自己內心中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幾乎是清晰明了的一巴掌,用這種方式讓傅君屹死心的。
像在說——
看看,這些現在都是我的,你不可以再多生出一絲一毫的妄想!
嗩呐尖銳的聲音又響起來,周圍議論的聲音被蓋過去。
所有人將視線落在傅君屹的臉上,第一次看見這位囂張跋扈的少爺吃虧,都帶了點看戲的味道。
蘇秉文神色淡淡的,他站在傅老爺的身旁,目光靜靜的落在傅君屹臉上。
他們兩個之間已經相隔著山河了,無法跨越的。
傅君屹搭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攥緊,他麵上青紅一陣,頂著傅老爺的視線和周圍的議論紛紛。
目光落在蘇秉文靜默的眼睛上。
“是我唐突了。”
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希望姨娘…原諒。”
“姨娘”兩個字咬的格外的重,男人的目光肆無忌憚,像蛇一樣,冰冷順著人的脊椎蔓延至心臟。
周圍看戲的人群才終於停止了他們作為旁觀者的批判,目光依舊似笑非笑。
直到一行人騎上馬帶著所謂的新娘子離開,才善罷甘休。
看著靠在門邊已經泣不成聲的蘇瑞,嘴上依舊風涼話一般的絮絮叨叨。
“…也是造孽呀!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出來的兒子嫁給了一個跟自己一樣年齡的老頭…”
“嘖嘖嘖…圖什麼呀?”
“原本還指望能有個後,結果是個撅/屁/股/給人上的…”
每一句話都像是一針,狠狠的紮進了蘇瑞的心裡。
她看著離去的一群人的背影,那頂抬著蘇秉文的轎子裡,不知道曾經坐過多少和他一樣的女人。
以前是期盼自己的兒子能找到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另一半,現在一切幻想破滅。
不知道是福是禍,是否在玩火自焚……
*
一行隊伍浩浩湯湯原路返回,歌曲沿著響了一路,將喜悅帶給在每個人臉。
蘇秉文掀開轎子的窗簾往外看去,恰巧和旁邊坐在馬上的傅君屹對視上。
對方臉頰上還停留著一個鮮明的巴掌印,低垂下視線,眼神依舊冷冰冰。
聲音刻意壓低過,隻有他們兩個聽得清楚。
“你還真是好手段…”
蘇秉文眼睫微微顫抖了一下,他收回視線,麵上的表情也徹底冷淡下來。
“彼此彼此。”
“你不要我,還不準我跟彆人?”
“那你一定要當我小媽?”
傅君屹最後兩個字沒有壓製住聲音,好在被嗩呐的聲音蓋住,沒有引起多少人注意。
到底是少年人,還是意氣風發的年紀,所有的心事都寫在臉上。
滿滿的不甘心。
反觀坐在轎子裡的,眉目淡然,突然彎起唇勾起了一絲笑。
恰巧一絲陽光落在男人的臉上,明媚的像一朵花。
傅君屹被這樣的美景晃得有些失神,險些從馬背上翻下來。
就聽見了對方輕飄飄又絲毫不在意的聲音。
“畢竟比起當你那位白月光的替身,當你小媽才更有意思嘛…”
蘇秉文抬手拖著下巴,眼神無辜又單純,他甚至歪了歪腦袋,白淨的麵上那絲笑愈發的燦爛。
原本讓人晃神的美景,一瞬間變成了美杜莎。
隨時要人命。
傅君屹拉緊了手中的韁繩,無法壓製胸口的怒火,轉頭要辯駁的時候,對方已經覺得無趣的將窗簾拉下來。
隻留下一整片紅燦燦的布簾,男子明媚的臉早就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