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腳踹進池塘裡的人還在不停的掙紮,撲騰出的水花濺出幾米高,嘴裡罵罵咧咧已經沒有任何理智可言。
張三發誓自己是絕對沒有招惹過那位閻王爺的,被莫名其妙踹了一腳在屁股上不說,還喝了一肚子的水。
被旁人救上來的時候,他盯著對方麵無表情的臉,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
“你以為小爺我稀罕!”
橫行霸道慣了,被自家老爹強行壓著來這府上道歉本就憋著一肚子氣,現在被對方當做玩物一樣戲弄。
簡直不把人放在眼裡!
真以為宮家就能在這京城中橫行霸道?
張三倒打一耙的想法在此刻發展到了鼎盛,他甚至都聽不見旁邊自家老爹驚慌失措怒斥的聲音。
沒有理智,開始發瘋。
“你憑什麼踹小爺?這京城大大小小多少荒唐事了,難不成你想通通都管到?”
“那我想來宮家怕是不必管理著海關的,乾脆去警察署得了!”
被水沾濕的頭發淩亂的搭在額前,張三抬起手,指尖因為憤怒而顫抖的不停,直直對著宮時宴的臉。
他仗著周圍圍過來一圈人,開始肆無忌憚的批判。
在他心裡大抵有著把握,這宮時宴總不能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將他打死!
愈發的有恃無恐。
原本聚集在大廳內的一圈人此刻看熱鬨一般的湧了出來,交頭接耳,樂得看戲的。
蘇秉文被宮時宴擋在背後,他可以感知到對方搭在他手腕上源源不斷傳遞的熱量,在聽見那潑皮不分青紅皂白的怒斥時。
終究還是沒有忍住。
“講話做事如此輕浮,我還道是哪家的潑皮?娶我進你家做七房,你有這能耐嗎?”
“傅家可是你能得罪得起的?”
他突然開口,這才吸引了一眾人的視線,所有人都細細打量著這個被宮時宴護住的男子。
對方身上穿著一身綢緞極好的青色長衫,月牙白的披風,凸顯出周身的貴氣。
麵容精致如畫,皮膚白皙,此刻臉上沒有帶笑,像是一朵無人敢去采擷的蓮。
通身清冷,猶如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
不知是誰認出了這位的身份,突然開口提了一句。
“這好像是傅家新進門的那位四房…”
這一聲猶如炸彈,原本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張三頓時禁聲。
若說隻是單單招惹了宮家還好,此時又爆出方才被戲弄的男子是傅家的四房,若是兩家聯合起來為難…
張三咽了咽口水,隨即突然從地上爬起來,他扭頭去看父親的臉,卻見對方早已經消失不見。
周遭人的意向更多偏向於看戲,都等著最後他到底要如何崩潰的。
風吹過,讓人頭腦在一瞬間清醒過來。
張三沉默片刻,突然爬到蘇秉文身邊,伸手拽住對方的衣擺。
“我無意冒犯…求蘇先生見諒…”
手指才堪堪碰到,就被一隻皮鞋踩住手背,頭頂的聲音冰冷的灑落下來。
“愚蠢至極。”
宮時宴居高臨下的看著張三幾欲崩潰的臉,吐出的每一個字都猶如淩遲。
他將蘇秉文拉到一邊,視線在周圍輕輕轉了一個彎。
“今日屬實雜事繁多,各位改日再來吧。”
說完,他鬆開踩住張三手背的腳,頭也不回。
“以後,張家來拜訪都回絕了,畢竟人家瞧不上我們的。”
這句話隨著風吹落下來,砸在冰冷的地麵,潑了張三一臉。
原本的一手好牌,打的稀爛不說,終是敗在“色字頭上一把刀”。
可笑。
*
寒風卷動著院子裡的樹,纖細的枯枝隨風晃動。
蘇秉文坐在木桌前喝茶,通過屋子裡打開的窗戶可以看見外麵的景色,樹枝被雪壓彎,垂頭喪氣的低著腦袋。
手中的茶蒸騰出霧氣,彌漫在空氣當中。
片刻後房門被推開,一仆從模樣打扮的少年便領著他去了後院,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顯然看見了在偌大的院子裡搭著一個戲台子。
戲台上的布景都已經裝飾好,樂手已經就位,聽見腳步聲都抬頭看過來。
明顯已經恭候多時。
那領著蘇秉文過來的少年畢恭畢敬的鞠了一躬:“蘇先生,辛苦您百忙之中抽空來給老爺唱戲,您帶來的戲服放在戲台背後的小屋。”
指了一處明路,那仆從便退下。
天空中卷著刺骨的寒風,蘇秉文抬手朝所有人拜了一下。
“是我來晚了,讓各位久等。”
今日前來戲院,不僅僅是為了兌現先前答應過宮時宴給宮老爺唱戲的要求,蘇秉文是帶著私心前來的。
他需要得到一個和對方談判的機會,解決現下傅成河最為苦惱的問題。
成敗在此一舉,問題得到解決,傅成河那邊再加之煽風點火,蘇秉文有自信能慢慢在傅家的企業中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他現在的野心不僅僅是錢財傍身,他需要的是傅家家主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