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去的途中,洛長山還在絮絮叨叨:“你知道我是哪個洛,哪個長,哪個山嗎?”
“洛陽的洛,長短的長,山丘的山。”許蔓沒想到他這麼囉嗦,有點不想理他。果然是有距離才會產生美感。
“你想知道我名字是怎麼來的嗎?”
“不是很想……”
“那不行,我都知道你的了,你也得知道我的!”名字的事兒在洛長山這裡翻不過去篇兒了。
許蔓無奈的想,既然要這麼公平的算的話,我喜歡你你也會喜歡我嗎?
“長啊其實是我的輩分,本來應該是經常的那個常。我上邊呢有個大我十歲的哥哥,他叫了海,我爺爺就讓我取山,山海山海嘛,一看就是親兄弟。可是我媽覺得常山不好聽,太土了,上戶口的時候背著我爺給我改了這個長,反正聽著都是一樣的,不如長山說俗不俗說雅不雅的寫著好看。……”
許蔓額頭的黑線快要長到地裡去了,他是打算把族譜都說給她聽嗎?不過她還是在心裡快活的歎了一口氣,洛長山話多的模樣還挺可愛的,心思又一轉,甜蜜而酸澀的想,這些話他是隻給自己講過還是和彆人都分享過了呢?
“好啦好啦,知道啦,洛長山,我不會忘了。比賽快開始了,咱們趕緊過去吧。”許蔓輕輕慢慢的說,她手裡提著的一袋零食分量不輕,手心都勒紅了。也不知道他提溜著兩提水,怎麼還如此有活力。
兩人趕到的時候,各個小組已經在草坪上自己的區域成一排站好了,體育老師手裡捏著秒表,脖子上掛著哨,手背在後麵,等各小組準備就位。
每個小組都是四男四女出賽,女先男後。女子跑八百,男子跑一千二。許蔓分到的是五十二號,在組裡輪第四個跑,她後麵一個就是洛長山。
八百米對許蔓來說,是比期末考試周還要可怕的存在。標準四百米的跑道好像被延長了一樣,每一次呼吸都被切割成無數個更細微的動作交由身體去完成,每一秒都被分割成更小的時間單位,留給疲累的大腦神經一絲絲的細細感受。
交棒的時候,洛長山握到了許蔓的手,許蔓也沒心思雜七雜八的冒粉紅泡泡了——實在是太累了,嗓子眼裡又乾又澀,放個滑石一摩擦都能冒出火星子來了。
許蔓還沒歇過來,洛長山就已經跑完下場了。
不知何時他的身邊圍了一小波人,有個外形很是靚麗的短發美女也在其中,聚在一起笑鬨聊天,非常熟稔的樣子。
許蔓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先前他二人相處的情景在此刻回想來,讓許蔓覺得有些難堪。
她一遇到有特殊意義的人交流方式就變得很刻意,不知道該說什麼話,該用什麼樣的肢體動作,以致於看起來又笨又呆;許蔓自認不是什麼天仙美女,雖然常常有人友善的誇她長相可愛甜美,她也十分清楚自己不過中人之姿而已,與高大帥氣的洛長山站在一起也不會相襯的。
愛是會讓人變得自卑的,正常狀態下的許蔓明明是個樂觀自信的開朗女孩兒。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可是許蔓願意接納這樣的自己——暗戀也是一種感情經曆,經曆的多了,才會長大,才會強大。
許蔓自嘲的想,連他有沒有女朋友都不清楚,她怎麼敢自以為是主動出擊的呢。可她也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當然在感情這種事上放不放棄的心理掙紮絕對是會影響她的意誌的。
許蔓一邊打鼓要不要繼續,一邊招呼著比賽完的大家把零食和水都分了。等她再看向洛長山所在的那個地方,才發現他們都走光了。
心裡空落落的,許蔓抻了抻胳膊,伸了一個幅度不大的懶腰。她手裡拿著剩下的最後一瓶飲料——屬於洛長山的那一個,擰開蓋子,小小的喝了一口。白桃味的,好清甜呀。
喝了甜甜的飲料,心裡就不要再苦苦的了。許蔓走在回宿舍的林蔭道上,偷偷的安慰自己——原本也沒什麼好傷心的嘛,不過是“一麵之緣”的男同學,有什麼呢,拜托,不要這麼矯情啦。
她正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虐戀大戲裡,肩膀突然被人從後麵猛的拍了一下。
是洛長山,許蔓匪夷所思的呆看著他。
洛長山從許蔓手裡順過那一瓶飲料,裝模作樣的指責她:“太不仗義了吧許蔓蔓,奴役我幫你乾活,結果還都給他們不給我,等都不等我就走了。”
許蔓囧:“你,你不是走了嗎我看著?”
“我給你使眼色說我去去就來了啊,一點默契都沒有啊許蔓蔓。”洛長山擰開飲料瓶子哐哐往自己嘴裡灌了一多半,“真是的,渴死了都沒人在乎~”
許蔓聽著他無理取鬨的指責,阻攔不及:“誒,什麼,你彆……”
“咋了嘛,還不讓我喝你口水了?許蔓蔓同學要大方一點才行啊。”洛長山言談舉止和他的外在形象似乎是兩個極端。
“你要說啥?”洛長山很好心的給了許蔓說話的機會。
許蔓幾乎要扶額撞牆了——必須得用手護著腦門,不然把自己撞成跟他一樣的傻子怎麼辦。
“首先,我沒看到你有使眼色給我。”
“哇塞我都看到你往我這兒瞟了好幾眼,竟然不是看我的嗎?傷心了哈許蔓蔓小荷花同學。”(許蔓:。。。。。。)
“其次,我叫許蔓,隻有兩個字,不是許蔓蔓,更不是小荷花,也不是蔓越莓。”
“許蔓蔓許蔓蔓,小荷花小荷花,多可愛呀。嗷,我都沒叫過你蔓越莓,你倒自己來提醒我了,蔓越莓·許,你喜歡這個名字嗎?”(許蔓:??你以為你這樣很可愛???)
“最後,那瓶水,我喝過了。”
“嗨,我也喝了,你說巧不巧……”
……啥子?他聽到了啥子?啥子意思?腦殼滴好癢……
洛長山像是機器人突然沒電了,時停了幾秒鐘,耳根子突然通紅。他心虛的瞅了眼許蔓,乾巴巴一笑,大手一揮拍了拍許蔓肩膀,“嗐,沒事兒,我不在乎名節的……”
等等,他在說什麼……
洛長山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刮子醒醒神,腦子怎麼又到處跑就是不在顱內待著呢?
許蔓實在是受不了了,蹲在地上捂臉狂笑,恨不能以頭搶地。
男神變成男屌絲了怎麼辦?快來瓶祛傻精油試試吧!許蔓在心裡開辟了一大片空地,供羊駝在其上撒蹄狂奔。
洛長山把許蔓的臉從她手裡掰出來,目光裡一半虛假的凶狠並著一半真實的羞赧,直勾勾盯著她,拿出威脅的語調:“許蔓蔓,你不許再笑了,有什麼好笑的……”
許蔓的大半張臉都在洛長山的手心裡,手掌的溫度和臉蛋的溫度相碰撞,兩雙眼睛相互注視著,裡麵隻有彼此的身影,噴熱的呼吸纏綿交織……
這麼親密的肢體接觸,這麼近距離的目光交流,實在是太犯規了啊,許蔓在心裡唰唰的發黃牌牌。
“洛長山,撒開我,太近了。”離得遠的說不定以為他倆在接吻呢,許蔓的臉因為這個設想變得更燥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