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契買了很多煙花,有在地上打轉的,也有一飛衝天的,我趕到的時候,他正把弄著手上的仙女棒。
可能是我喘息聲太重,剛一靠近,他就轉過頭來。
仙女棒燃燒的光落在他的臉頰上,像閃動的星輝。
“嗨”,我笑著和他打招呼,胸腔裡劇烈的跳動還沒停息:“怎麼沒去黎清的局?”
林契低頭找了根新的仙女棒,將引火的位置靠在他那支的火光上:“看彆人秀恩愛?我又不是受虐狂。”
我有些意外:“你會在乎這個?”
在我心裡,林契隻在意他自己的成績,絕不會對早戀這事有任何興趣。
林契側著頭,將剛點燃的仙女棒遞給我,似乎等了一會兒,他說:“我不在乎。”
我眨眨眼,火光閃得我看不清楚身邊的人。
林契今天好奇怪,口中說著不在乎,卻又拉著我曠了黎清的局。
“競文“,他突然喚我的名字,仙女棒燃燒得太快,花火一瞬間便熄滅了。
四周突然短暫地安靜下來,我似乎聽見林契咽唾沫的聲音。
然後他說:“競文,你有喜歡的人嗎?”
這聲音就像響在我耳邊,我心中一慌,猛地側頭看向他,黑夜中,林契眸光閃動,可隻一瞬,他的眼神又沉寂下去,讓我以為剛才他臉上的認真和緊張,都是我的錯覺。
我的心撲通撲通地狂跳,他不是對這些少女般的心事不感興趣嗎?他不是連好朋友秀恩愛的飯局都不願意去嗎?他的心思隻放在學習上,為何要問我是否有喜歡的人?
難道他察覺到了?他察覺到了我隱晦的,見不得光的暗戀,所以來親自確認了?
那麼,如果……如果他知道了我的心情,他是否會厭惡我,恐懼我,避我如蛇蠍?
“我……我沒有。”
我聽見我的聲音彌散在冬日的寒氣中,然後林契的眼神也更加沉寂。
他應該聽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吧。
“你呢?”我故作輕鬆地問:“秘密總是要交換的吧。”
林契輕笑了一聲:“你都說沒有了,又沒告訴我什麼有賣點的故事,算什麼秘密?”
“賣點?”我疑惑:“要是我告訴了,你準備賣給誰?”
林契埋頭去拿煙花的手頓了頓,然後他突然又好像很認真:“我就偷偷藏著,誰也不賣。”
我沒去理這幾句沒有意義的打岔,我彎腰幫他一起去拿煙花:“所以你呢?你有喜歡的人嗎?”
林契毫不猶豫:“沒有。”
絲毫不出我的意料,但很奇怪,我的心情突兀地跌進了看不見儘頭的黑暗深淵。
有種名叫衝天炮的煙火,林契點燃它,它就猛地叫囂著飛出去,然後便看不見去向,跌入茫茫黑夜裡。
我突然矯情地認為,我就是那衝天炮,林契點燃了我,又將我丟入看不見光明的夜空,任我湮滅。
“你願意和我約定嗎?”
林契丟掉手中燃儘的衝天炮,回頭與我對視。
“什麼?”
有些意外,但他突然的靠近又讓我沒出息地緊張起來。
“在我喜歡上彆人之前,你不要喜歡彆人。”
我的大腦一瞬間宕了機,彆人?什麼彆人?是除了我自己之外的彆人,還是除了對方之外的彆人?
這種不講道理的約定,是有理由出現在普通朋友之間的嗎?
我沒敢問出口,他卻轉頭看向了彆處:“算了,不如我們來約定,一起上同一所大學吧。”
我不知道他的話題怎麼突然轉變了,但他今夜似乎很想和我結成個什麼契約。
“你想上什麼大學?”我問,我還沒和林契討論過相關的話題,關於要念哪所大學,我確實還沒想過。
“T大”,他聲音很沉:“我想去上海,聽說那裡的東西都很貴,我想親自去看看有多貴”。
我有點不知道怎麼接,因為這是我從來沒聽說過的奇怪理由。
“不過如果你想去彆的地方,我也行。”
我眨眨眼,我沒什麼想去的地方,但這番對話,好像有哪裡不太正常。
即使林契想去T大的理由很不像話,那也算是他目前的小小目標,我和他這種正常朋友的關係,他應該不必……在這種事情上考慮我的想法吧。
“我沒有想法。”我如實告知,或許隻是我太敏感,想得太多,也許林契對朋友就是這麼大氣,這麼在乎呢?
“那專業呢?”他麵對我:“你總有喜歡的方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