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好想見你(2 / 2)

而後慢條斯理地擦拭手背的血跡。

“自五年前雪山遇難後,每一個陰雨天,我從沒睡過一次好覺,像有千萬隻螞蟻,晝夜啃噬著我的腿骨,我的妹妹一定能幫我緩解病痛。”

“你幫我按腿,我替你保守秘密,這個交易很不錯,不是嗎?”

紀西澤漆黑的眼瞳流露些許快慰。

再高貴的天鵝,也要給他低下頭顱。

葛今顏沒作回應。

看著她眼底蘊起怒氣,紀西澤無聲嘲弄地勾了勾唇角,下巴點向門的方向,“不強迫,慢走不送。”

他篤定她會妥協,畢竟尊貴的小公主手上可沒有能和他討價還價的籌碼,這場談判,從一開始就是不平等的。

“你怎麼保證姑姑不會和爸爸說?”

紀西澤:“你放心。”

“好。”

葛今顏怒極反笑,大腦卻越發清明,環視房間,拖起一把紅木椅子往床邊走。

或許紀西澤很享受激怒她的樣子,處於劣勢時,情緒化隻會像個惹人發笑的小醜。

她要暫且忍耐,再籌謀反撲。

凳腳刮擦地麵,尖銳刺耳,發出近乎要戳穿耳膜的聲音。

紀西澤出聲譏諷,“怎麼,是想吵醒所有人來觀看你的手藝?”

葛今顏施施然坐下,“樓下不住人,彆墅隔音很好,吵不到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

紀西澤不欲與她呈口舌之快,欣賞仇人女兒折頸低頭才是今天的主題。

他在父親的墳墓前想到這個絕妙的主意,真的很有趣。

正在紀西澤好整以暇等她伺候時,葛今顏冷冷一笑,揚手掀開他的被子,去解他的睡褲。

紀西澤淡然的神情驟然一變,立刻攥住她的手腕。

薄唇繃直,瞪視問道:“你做什麼?”

這下,葛今顏成了那個不緊不慢的,紀西澤不高興,她就高興。

“隔著褲子怎麼能按到位呢?”葛今顏挑著眉和他對峙,唇角勾起戲謔的笑,“哥哥要是不方便,那就算了。”

僵持片刻,紀西澤冷凝的鳳眼忽地舒展開,一字一頓,“隔著褲子確實影響你,你可以從褲腿卷起來按。”

他說話聲音很沉緩,像是看不上她不甘的小把戲,居高臨下寬饒下人的冒犯一般,吩咐支使她。

葛今顏黑著臉,卷起紀西澤的睡褲,小腿驟然露在空氣中,緊繃了一瞬。

常年不見陽光的雙腿,沒有想象的孱弱,肌肉薄而勻稱,隱隱可見青紫色的筋脈,顯然雙腿的主人很注意保養。

葛今顏想起林善閱某種時刻,說話的調子,現在學來惡心紀西澤正好。

於是她覆上手摩挲了兩下,以一種狎昵地語氣,“很光滑嘛……”

紀西澤額角狠跳了兩下,臉色陰沉,從齒縫中擠出兩個字,“閉嘴。”

他感受到葛今顏細嫩的手心乾燥柔軟,帶著和常年四肢冰冷的他截然相反的溫度。

每個他忍受苦痛折磨的日夜,她都睡得無比香甜。

紀西澤幽深漆黑的眼瞳微垂,眉宇間沒有什麼快意,反而籠著陰霾,臉色慘白到近乎憔悴。

見他這副模樣,葛今顏心中到底升起了幾分憐憫。

不由收了惡意捏揉的力道,平心靜氣地揉按起來。

他是病人,算了……

一時間,屋內氛圍祥和了不少,如果有人進來看見這幅場麵,倒還真以為是兩人一對情誼深厚的表兄妹。

過了許久,紀西澤看夠了葛今顏低眉順眼的樣子,毫不留情撇開她的手,“夠了。”

葛今顏強忍罵他的衝動,活動了幾下酸麻的手,“希望你遵守交易。”

紀西澤眼中毫不掩飾地惡意,“記住,每天晚上。”

葛今顏不明白,他對她的敵意源自什麼地方,但她清楚這意味著他對她沒有任何容忍度。

“希望你也記得你的保證。”

回到房間,葛今顏第一件事就是洗手,用洗手液狠狠揉搓,把殘留在手心的那股觸感和沾染上的藥香全部洗淨。

她站在房間中央,牆上的古董掛鐘指向淩晨4點,窗外的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黯淡的天光露出一角稀薄月色。

連雨聲風聲都消失了的彆墅有種驚心的寂靜。

葛今顏幾乎沒有睡意,夜晚的驚懼還未驅散撫平,加上滿溢的心事,疲憊至極,卻無法入睡。

不知為何,她想起了那個整潔的小屋,還有微風中徐徐而來的梅子香。

遲疑片刻,她拿起手機,點開顧知衡的聊天框。

【葛今顏:起床了來學校接我。】

消息發過去,本以為等他醒來才會看見,誰知沒過多久收到了回複。

【顧知衡:好】

【顧知衡:你要去哪?】

手機那頭的人言簡意賅,顧知衡看了,手機險些砸在臉上。

——去你家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