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給雙手戴上一雙純白手套,到他床前,輕拍他的胳膊,確認他對外界毫無反應後,動作大膽地解起了他的衣扣。
動作很粗魯,扯著胳膊往下拽,視線觸及男人的身體,眼中沒任何羞赧,取而代之的一種厭惡。
葉安強忍著胃裡翻滾衝上喉嚨的嘔吐欲,擺弄紀西澤的軀體。
拍下想要的照片後沒再多看一眼,掐好時間給他穿上衣服。
最後嫌惡地扯下手套,端起床頭的空玻璃杯,快步朝門外走去,仿佛再多一秒她就會真的忍不住吐出來。
懷表的指針恰好來到10:01,房門旋開。
同時,門外的人屈指敲門的動作懸停在半空中。
葉安臉色一僵,唇角牽起勉強的笑意,“……大小姐。”
葛今顏頓了一下,視線越過葉安,看向一片黢黑的房間。
“我來找表哥拿一下資料,他睡了?”
葉安胡亂點頭,“侄少爺喝完牛奶就困了……臨睡前讓我和您說一聲,以後到這個時間不要來打擾他休息。”
葉安低垂視線,笑得乖巧,不敢去看葛今顏的眼睛。
“好的,晚安。”
葛今顏點點頭,竟毫不遲疑地轉身回了房間。
葉安有點怔愣,沒想到會這麼容易過關,她還以為葛今顏至少會多問兩句。
比如,一向都是第二天收的杯子,為什麼會現在收?
比如……為什麼會讓她來帶話?
她破綻百出,偏大小姐好像一無所覺。
*
紀西澤是被明晃晃的天光刺醒的,眼皮格外沉,撐了幾下才緩緩睜開,渙散的眼神逐漸聚焦天花板。
他撐著手臂,忍著心悸坐起來,迷迷糊糊地察覺出自己不對勁。
入睡時間和他的生物鐘不符,而且,睡了這麼久,他應該精力充沛,而不是全身無力。
渾身乏軟,指尖無力,頭腦昏沉。
從身體到時間,全都不對勁。
他理智回憶梳理,昨晚喝完牛奶沒多久,感覺眼睛疲乏,以為是對著電腦屏幕時間過久,閉眼靠了一會兒,沒想到就那樣睡了過去。
紀西澤仔細觀察房間,睡著的時候他抱著電腦,靠在床頭,醒來卻躺在被子裡,電腦也被擱置到書桌上了。
眉頭重重擰起。
看到手機收到一條匿名信息,點開,渾身冰冷地劃過一張張照片,末了是一條留言。
——侄少爺,向您問好。您不用緊張,在下隻是單純想與您做個交易。希望您能安分的在這裡生活,收起您的伎倆,尤其是彆對大小姐用,圖片和視頻我已備份分散在安全地方,您不必擔心。您是聰明人,我就不多說了。葉安敬上。
葉安顯而易見的好心情引來大家側目,幾乎是從早上就沒有落下過翹起的唇角,有人好奇問她,她卻隻是笑著不答。
葛今顏用早餐的時候也注意到了葉安的不尋常,比起詭異的笑容,她注意到葉安交疊在身前的雙手乾粗發紅,像用力的搓洗過。
紀西澤的椅子一反常態是空的,頭一回早晨下來得比她晚。
正想著,本尊就恰如其分的出現在餐廳門口。
一如既往挺拔矜貴,越發襯得臉色陰沉,周身氣壓逼人,草草一督便能感知他心情不好。
紀西澤視線落到一邊垂頭成排的傭人,眼神沉滯可怕,憤怒從眼中蔓延,五官都隱隱有些扭曲。
傭人們頂著刺骨的目光,一個個如鵪鶉般縮著頭,大氣不敢喘。
葉安也在其中,隨著眾人垂低眉眼,唇角翹起的弧度卻不減反增。
葛今顏無端看出一絲挑釁的意味,出聲打破僵持,“早安。”
這聲問候將他從糟糕的情緒中拉扯出來,紀西澤冰冷地撇了葛今顏一眼,控製好情緒入座,對她的問候置若罔聞,連平時敷衍點頭都省了。
傭人連忙戰戰兢兢地呈上早餐,托著溫奶放到他的手邊。
他身體一僵,太陽穴一突一突跳動,盯著玻璃杯一句一字擠出牙縫,“從今以後,牛奶不許在出現在我麵前。”
“牛奶是您母親特意命人準備的……”
小女仆說話姿態很是規矩,毫無僭越,甚至臉上曾出現的笑容都像錯覺一樣消失不見,畢恭畢敬。
偏這挑不出錯的對話,以一種旁人無法理解的隱秘,像一根針椎刺向紀西澤,讓他更加暴怒,指節暴白。
“我說不喝!沒聽見嗎?!”
這一聲怒喝,嚇得旁邊的傭人們俱是一顫。
沒人知道怎麼就端個早餐的小事,就激起紀西澤這麼大的反應,心想這個侄少爺也太難伺候了,脾氣果然差,十分同情葉安太不走運撞到槍口了。
葉安也是不出意外地露出惶恐神色,後退垂首,姿態更加謙卑,一個勁兒地道歉。
越是這般可憐,便越是襯托得紀西澤毫不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