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朣和李芳玉像是章魚一樣緊緊扒著觀建國。
眼看無法動身,觀建國突然大力搖擺試圖甩開兩人。
此時觀朣已經臨近樓梯沿,腳後跟已經懸空。觀建國沒注意到這邊,隻想甩開腳邊的李芳玉。
觀建國背對觀朣,俯身雙手高高舉起手中捆綁好的現金,準備朝李芳玉砸去。
垂首緊抱著觀建國腿的李芳玉還不知道危險即將來臨。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觀朣抬手握住了觀建國舉在空中的胳膊。
被鉗製住胳膊的觀建國心中的怒火熊熊燃起,索性改變方向,朝身後的觀朣甩去。
觀朣還沒反應過來,隻覺右臉被那一摞現金襲擊,自己不受控製地趔趄了幾步,朝左倒去。
接著她在李芳玉的吼叫聲中翻下了樓梯欄杆,直直地朝樓下墜落。
觀朣滾到樓下門口,在慣性的作用下,撞上鄰居的玻璃立櫃,玻璃立櫃瞬間破碎,微波爐也隨之掉落砸中觀朣的胸膛。
觀朣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下意識地想要抬起頭,卻在鄰居的一聲尖叫下和關門的聲音中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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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朣在睜開眼睛的瞬間感到腦袋像要炸裂一般,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醒了,怎麼樣?”陳祝站起來,俯身看著她。
觀朣艱難地動著脖子,尋找母親的身影。
陳祝知道她在找誰,輕聲回答:“阿姨在外麵,配合警察的問話。”
觀朣發不出聲音,陳祝看著她的嘴唇一張一合,柔聲解釋:“是樓下鄰居報的警,放心,你父親已經被警察逮捕了。”
聽此,觀朣鬆了口氣。
失去意識之前發生的事情在她腦海一幀一幀地閃過。她盯著天花板,漸漸地,眼眶有了濕意。
看到她這副模樣,陳祝欲言又止。三個小時前他在車上被觀朣擦拭嘴角的口紅印時,緊張得出了一身汗。一直到回家,汗都沒有止住,從浴室出來沒過一會兒,他就接到刑警好友的來電。
對方告知他,觀朣的父親入室搶劫,致觀朣從樓上摔下來,現在人在醫院,是輕傷。
好友簡潔的一句話卻讓陳祝驚慌起來。
單入室搶劫這一樣,就可以讓觀朣父親在裡麵至少待十年,更何況多了一樣致人輕傷。
這兩樣加起來,不管是誰,最終結果都不可能改變。
於是,他的腦海有了一種猜想。
現在看著她這副樣子,心中的猜想被落實。
他不讚同她的做法,因為這樣她會受傷。
但是除了這樣,好像也彆無它法。
他好像理解她為什麼總是拒他於千裡之外。
如果是他,他會用他的權利和人脈不費一絲一毫力氣把觀建國送進去。
但是那些權利和人脈真的是他的嗎,他不過是借著父親和母親的光,站在她不曾見過的高度。
她赤腳一人,做出這樣的計劃已是不易。
陳祝突然釋然了,他喜歡人在閃閃發光。
而他,好像也借著她的光被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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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夜,結束談話的李芳玉回到病房看到陳祝穿著單薄的睡衣,便推搡著讓他回去,她不給陳祝說話的機會,隻說如果擔心的話明天穿暖和點再來。
陳祝本想在此陪觀朣,見觀朣母親這麼強硬,隻好妥協。
陳祝離開後,李芳玉坐到觀朣身旁,事情發生的急,她這會兒才好好的坐下來看看受傷的女兒。
李芳玉摩挲著她的手,不知道在想什麼。
觀朣側頭望著母親,倏然覺得喉嚨堵堵的。
“媽,我沒事,很快就會好的。”
“傷筋動骨一百天,你斷了兩根肋骨,胳膊也骨折,加起來就得三百天。”
李芳玉說的話和高中老師經常說的“你一個人遲到一分鐘,全班四十五個人,就耽誤了四十五分鐘,一節課就過去了”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觀朣被惹得嗤笑一聲,“媽,不是這麼算的。”
李芳玉聽到女兒笑出聲,勉強地也扯了扯嘴角,然而這一笑打擾了心裡的痛,痛苦蘇醒過來,鬨得李芳玉紅了眼眶。
“可是他隻被拘留十五天。”李芳玉不敢想,她怎麼樣都無所謂,女兒才二十三,人生才剛開始,“我們真的能逃得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