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 成讖(1 / 2)

“說實話。”董耘倒坐在一把椅子上,一隻手自然順著椅背垂下,另隻則上舉,遮住了他的整張嘴。這其實是一種緊張的表現。

“他看起來胸有成竹,滿肚子的秘密,我曾真以為他可以撐很久——他怎麼會是第一個死的呢?”

說罷,他冷哼一聲。

“也是,隻是瘋子才會追尋瘋狂的東西,彆跟我沾上太多關係就成了。”

“……”孫乾丞有些疲憊地倚靠在307寢室唯一的窗戶邊,月光拂過她的臉龐,戲法師隻是輕歎一聲,並未對此話產生任何的憤懣,反而闔上了眼,眉頭微蹙。那樣子,仿佛一台進行著高效運轉與思考的機器。

“從剛到休息區域的那刻起,我就一直在觀察他了。”江蘭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在化妝鏡前緩緩地踱步,神態沉穩似水。

“也許我需要先說明一下這樣做的動機?”她微側著頭向其餘四人征求意見,用帶有交流與安撫意味的眼神在他們間流轉,顯得極令人信服,“好。結論是,我不得不那麼做。”

這句話令在場除孫乾丞外的所有人目光都轉而望向她,江蘭沒有因此怯場,她將食指指尖輕輕搭在離得最近的林柏宇肩膀上,仿佛借力似地,略向前幾步,整個動作優雅得如同一場舞蹈,繼續往下說著。

“因為他看上去像是一直在忍受著什麼。”

感性的話語,咬字卻格外的清晰而冷靜,如此從她嘴裡講出,居然有些割裂。

“像在咬緊牙關阻止什麼東西從內部溢出,也像在繃緊全身,好不讓來自外部的毒向內腐蝕。而具體是哪種,我也不得而知了。”

“我們沒有必要探討一個死人身上的事情。”董耘往外扯了扯圍巾,不太耐煩地試圖打斷江蘭這些莫名其妙的話,“重要的是他因為什麼而死,或者說,他究竟觸犯了哪條忌令——畢竟,從階梯下來以後我們就分開行動了。以此為鑒,從天亮起我們應該互相照應。”

“不。冷靜下來,董耘。”江蘭用幾乎冰冷的語氣對他說,“我知道這很奇怪,但現在就是要從每個細小的反常裡尋找問題。”

起初,董耘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說,此前他可從沒想過江蘭會這麼煩人,“沒有條理支撐的細節堆積隻會越搞越亂,在那之前,我們需要一個大綱,但現在要急的明顯不是這個,我們必須得先活下去才能再談以後的事。”

他嘖了一聲,眼睛看向了其他地方,像是在為說明這些理所當然事情而浪費的時間感到不值,“你有點太情緒化了,我不是在說這不好,隻是不重要,大可放在之後……”

“不。冷靜下來,董耘。”

在耳邊炸開的音量令董耘不得不直麵起正前方,卻即刻對上了江蘭貼近過來的臉,被嚇了一哆嗦。

女郎使用同樣冰冷的語氣同樣地敘述了一遍,那眼神令他感到毛骨悚然,他有什麼藏得很深的東西被輕易看穿了。

“原諒我這麼做。”江蘭踱回到了原處,“你原先話沒這麼多,並且,比起主導話題,你本該更擅長聆聽,尋找他人話中漏洞的才對。”

“反常即關鍵。想來應是暗中有什麼阻力悄然擋到我們之間了吧?”

她隨即朝林柏宇看來。這人難道可以讀心嗎?光是這麼想著,少年不禁打了個冷顫。

“我想說的,我隻是在……”林柏宇尷尬地掃視了一圈周圍人,嘴裡像拌了蒜,於是故作姿態地抖了抖肩,“等一個機會,它正是現在,不是嗎,哈哈。”

“其實,我發現——”

——當聽到少年嘴中,那些足以佐證“恐懼症狀”存在的論據時,寢室內的空氣似乎當時就又凝重了兩分。

“所以我們得儘可能速戰速決了。”符澤川判斷道,“潛在風險太多,時間拖得越久越容易陷進死局。”

他稍垂下頭,把視線落到了一台飲料推車上,其上的鏡麵投射出雙份的高腳杯影子,符澤川用鞋尖將其輕輕往前帶動著,清澈酒液蕩漾,“就像江蘭說的,放在現實裡不可能存在的事情即是反常,而反常放在這裡即是擁有特殊的意義。”

“我們之後就帶著這個目的,分頭行動,尋找線索。”

“……遇上危險就轉頭跑,或者告知隊友,利用誘餌戰術引開威脅。”董耘接話道,他那眼神中有對江蘭強大洞察力的震撼,也有被其看破魯莽的厭惡與不滿,不過更多的,還是對臨時得到幾個可靠隊友的慶幸。

“但這就要遇上一個繞不開的問題了。”他單手反握住圍巾,“她剛說我不夠冷靜,這我不反駁,像那樣輕視自己身體上的病變也是愚蠢的一種。但有一點我沒說錯。”

“究竟是什麼殺死了甘辛,這一點對我們也很重要。是這個嗎?”符澤川明知故問。

董耘不置可否,“來交換下情報吧,朋友們。”他看了一圈眾人的反應,率先開口,“我先來。”

“當初這間宿舍裡的NPC就是被我叫走的,一男一女,作為學校而言,這男女混住的情況放現實裡可太荒謬了,也就是所謂的反常吧?”

“相似情況還有剛進來時,學長對不同性彆者的不同態度。”符澤川抿了下嘴唇,“現在還能看出來有口紅嗎?”

“而女生們麵對的卻是實實在在的暴力。”董耘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座審判庭從某種程度上是針對女性的。那麼宿舍男女混住,或許就有【女生是男生的附屬品】這層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