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並不知代行者的存在,一天內就掉隊了三個人,這點也多少迷惑了我。不過有一點很確定,既然有白裙和黑裙的少女,我們也都見識過她們具有各自獨特的人格,那麼其存在就一定含有意義,審判庭並不是無序的。”
“換句話說,第一天甘辛和兩個小孩的出局,其中必有一方,是代行者親自下場乾涉所致的結果。然後是昨天,出局的僅有田博簡一個人,再考慮到代行者除非是活膩了才會接連從中作梗唯恐不暴露自己的行蹤這點,將他的死亡歸因於審判庭上是完全合理的。於是我們就可以通過尋找以上三樁事件上的共同點來進行排除,最後得出哪件是代行者在背後助推,研究ta的意圖,縮小嫌疑人範圍。”
講真的,秦天璿差點就在心裡誇獎他很聰明了,“據麗莉、林柏宇還有摩卡三位親曆者所言,昨天這個教室裡的教授轉變成了名為惡意的怪物,對他們,還包括那位白裙女生,以及沒能撐到最後的田博簡發動了襲擊。不過一開始,那男人就拋下女伴自己跑了,從此下落不明。”
“是否可以看作他的屍體也消失了呢?”符澤川問。
“我和方杉大致搜索了一遍校舍也沒能發現他,或者他的一部分,如果不是夜色太濃或是我倆其中一個眼花了的話,我可以給你確定的答案。”
“嘖,然而甘辛最後也沒剩下什麼,那兩個小孩殘缺的身體也無法說明任何事……”符澤川陷入了沉思。
“不,其實還是能說明的。”孫乾丞頂著張熬夜過度了的憔悴麵容從後門推門進來,布滿血絲的雙眼甚是嚇人,“你們一定沒進食堂看過,對吧?”
“……我知道你在裡麵,就沒浪費時間進去……你發現什麼了?”
“當然是發現了鍋裡的我啦~”甘辛從門口探出來個腦袋。
秦天璿:……
符澤川:……
甘辛:“你們那見了鬼一樣的表情就不能稍微收斂一點嗎?!”
孫乾丞無奈用手捏著眼距:“……就由我來說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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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雖已接近午夜時分,食堂裡卻依然燈火通明,白蠟燭的光映襯得銀燭台更富格調。烤三文魚香菜蓋澆飯,芝士蒜蓉麵包,香蕉布丁,“咖喱羊肉”配豌豆,長桌上與白天不同的餐點仍保持著新鮮、精致與誘人,還貼心地附有著如椰子朗姆酒,杏子貝利尼酒,酸橙蘇打水之類的飲品。
香氣催使著唾液分泌,見周圍沒人,孫乾丞乾脆把“咖喱羊肉”的盤子挪到了自己跟前,然而,正當她打算大快朵頤,閃著寒光的叉子剛落到“食物”上時,那肉塊卻突然往旁邊一躲,然後好像還十分不滿地在原地蹦來跳去的,把肉汁濺得滿桌都是。
早在踏入一去不複返的黑暗牧師之道前,孫乾丞也曾與同輩的孩子們一起圍坐在陰森空蕩的山洞中,聽當時的大祭司為他們講解三位偉大者家族的事跡。
隱世的智者們為了拿回在神秘世界的話語權而帶著殺傷力駭人的黑魔法複歸,在德魯依德的追隨者間有個野蠻的習俗,他們會將自己未滿十二周歲的孩子們鎖進怪物棲息的地牢裡關上十天十夜,據說那位栗發的魔女便是最近一場成人禮中唯一的幸存者,當大人們舉著火把闖入時,渾身浴血的女孩還在瘋狂地大笑,而她的懷中,正抱著家主長孫的頭顱。
向與神明們相對應概念本身獻上的崇尚與信仰就是信徒間力量的源泉。而生火,鑄鐵,狩獵,象征人類原始社會活動和早期繁榮的火種神一眾則因時代的進步而逐漸喪失了力量,為鞏固地位,他們在最近一場【末日狂歡節】中與其他弱小的幾家勢力組成了家族聯盟,卻不料最後被混沌的狂熱追求者,無貌者的集會所篡奪,竟是被同神明一起從內部吞食了個遍,化為了無序的養料。
至於上次節日中的唯一勝利者,崔格拉芙的欽定神選,特裡格拉夫家的賈利羅格,這個人的名號甚至連科普的必要都沒有。因為家族中人儘皆知,當年就是他使計殺害了孫乾丞那位倍受矚目的堂曾祖父,讓整個教團的地位一夜之間從名門望族直接跌落成了過街的滑稽小醜,自此馬不停蹄地邁向了無法逆轉的衰敗與毀滅。
他的曾祖父曾在隱秘學者們遭各界屠戮之際,那場臭名昭著的【弑神戰爭】中,親自將肉身化為了一座島嶼,挽救了信仰的傳承。而在兩百餘年以後,賈利羅格又發動了另外一場臭名昭著的戰爭,這場史稱大劫難的浩劫達成了任何前人都難以想象的毀滅,轟沉了浮島,幾乎夷平了主陸,審判庭聯合會成立時,極北之地的七年硬仗才剛剛開始,被剜去心臟都能存活數天的合成獸們散落到世界各地,這是一個最邪惡的時代,他所親手開啟的新時代。
“……賈利羅格先生?”孫乾丞輕聲衝那肉塊問道,很難形容她當時是什麼心情。
“……!”肉塊聞言,立即高興地蹦噠起來,又原地轉了兩圈,最後衝過來親昵地蹭起了孫乾丞的手指,留下油膩膩的觸感。
孫乾丞:“……”
孫乾丞:“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