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天璿，注定無法拒絕。因為失去方杉這個大塊頭就相當於失去了最有力的威懾，屆時，她反而會被群起而攻之。是她親手將自己置於了如今騎虎難下的窘境上。

“我譴責你，方杉。”秦天璿有些顫抖地道，聲音越來越小，“然而我無法阻止你，我怎麼敢阻止你……”

“給我把持住場麵！莫英！”她將頭撇向了另一邊，意圖不讓任何人注意到逐漸爬上她眼睛的憤怒。

“就這麼完了？！你得把那家夥趕出去才行，秦天璿！他對於麗莉來說是個不折不扣的威脅！”林柏宇朝她吼道。

“放心好啦，我又不會一直逮著一片牆尿！”方杉還流氓一樣笑嘻嘻的，“畢竟我也是才發現，其實我們這兒美女還蠻多的嘛，哈哈。”他用手指挑著秦天璿的下巴。

“你不做。自有人去做。”摩卡從床上跳下，飛也似地衝出來，隨幾片玫瑰花瓣落地，她右手上多出了一把蝴|蝶|刀，銀發少女將它轉得如銀輪，馬上就直指方杉的要害，“滾出去。這是命令。不需要征得你的同意。”

“……停下，摩卡。”秦天璿身處在漩渦中心，無數道怒意與她擦肩而過。

“……切！”後麵，董耘已經製服了攔路的莫英，把她背過身按到牆上，靠近過來的其他人正逐漸把整條退路全部堵死。

“我說了，停下，摩卡。”因惱怒而渾身顫抖，像有一個泵不斷地從肺裡往外打氣，感覺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炸開，但秦天璿還是儘可能高地仰著頭，儘可能保持著冷靜，“這話不是要對方杉的所作所為置之不理，而是我們暫時還需要他。我在早上，就在剛才，與外出調查的孫乾丞進行了情報交流。”

她的語氣開始趨於平穩，雙眼卻愈發得湧現出血色，“我們已經製訂出了一個最好的計劃，假如順利的話，就能跳過等待救援的日子，直接帶我們前往夢幻島。”

“在女校中有一位白裙的女生，據我所知，她目前正處於被霸淩的狀態。”

“什……什麼……”林柏宇神色中浮現出了一絲恐慌。

秦天璿接著道：“我們計劃的核心，便是催化對她的霸淩，最後的結果或許能讓一些進展得以實現。”

“……你不能那樣做。”林柏宇盯著她，竭力試圖改變什麼，儘管他自己也清楚，這時候說什麼都沒有用。

“她隻是一個NPC。”秦天璿再次強調這一點，“彆把它看成是加害，把它當作是一個選擇。”

“離她下次上課還有兩小時時間，按排課表看的話，錯過這次機會就要等到下周了。失去方杉會讓我們喪失優勢，算我……懇求大家了，我們就等到夢幻島上再去聲責他如何？”

真是一個合適的理由，外在的大的矛盾總是能夠化解內在的小的矛盾。在群體利益下，麗莉所遭的侵害立刻顯得不值一提了。

“到時我來把這件事報告給夢幻島！”歌霏暗中拉了一下秦天璿的手，“我們不會允許方杉就這麼逍遙法外，到時候他一定會付出應有的代價的！”

“而從現在起到那時，我們需要忍耐，需要保證麗莉的安全，更需要限製方杉的行動。”

“就由我和……”秦天璿在人群中挑了一圈，學生會的人會顯得沒有說服力，任芮歡不放心，她那女伴更彆提，孫乾丞沒在場，董耘太狡猾，摩卡又太難以琢磨，“江蘭一起來監視他。”

“嗯。我發誓不再有人會因此受傷。”金發女郎堅定地道，必要時，她總是這麼通情達理又平易近人。

“而……”秦天璿轉過身，卻看到摩卡已經把刀尖對準了她的喉嚨。

“彆再把你跟你的那些傻逼事帶到無辜者的頭上來。”她收回刀，“這次行動我會幫你。但肯定要離方杉越遠越好。我已經不想看見那張臉了。”

說完，摩卡徑直地離開，方杉也撓了撓頭，特意等了一會兒，再跟著消失了蹤影。

隻有被晾在原地的秦天璿，被冒犯被僭越與被侮辱被威脅的憤怒直線上升。

“沒事吧，小璿？真是太可怕了，怎麼會發生這種……”

挑在這時候搭話的人忽然顯得尤其可惡，歌霏的身影正逐漸與記憶中堂弟堂妹他們落井下石嘲笑的身影相重合，惱火吞噬理性。

【沒事吧，小璿姐姐？天哪，怎麼有人在你鞋子裡放圖釘呀！真是太可怕啦！哈哈哈哈——】

“啊——！”

手上立刻傳來熱辣辣的刺痛反饋，被一巴掌重重打在臉上的歌霏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誒？”剛剛發生了什麼？怎麼身體突然不受控製……？秦天璿眼前的一切色調都變暗了兩度，來自外界的聲音猶如隔著水麵，咕咚，咕咚，什麼東西在鼓膜上來回走動，悶沉，失真，雜音貫耳。

“我……我……”連她本人都無法相信自己剛做了什麼，秦天璿緩慢地低下頭，那隻餘留著疼痛與麻木的手正顫抖不止。

“……”歌霏看上去難過得很，但她終究是什麼也沒有說，轉頭就走，哭聲在樓梯間回蕩。

“我……打了……她？”最後，連她的視線也變得模糊不堪，秦天璿沒能意識到這是因為自己也流下了眼淚。

莫英依然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如同一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就連她也無法理解現在的秦天璿。

是啊，那時的她們多開心啊，怎麼就成現在這個鬼樣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