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雨 複仇(2 / 2)

“她明明可以活下來的!!!!”

符澤川完全沒有想對話的心情,隻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前所未有過的嘶啞咆吼,便野獸一般直接朝方杉衝來,後者幾乎在同時扣動了扳機。

“……!”

火紅的激光彈打空在牆壁上,那絕非是人類能有的反應速度,眼連一刻也沒眨,可是下一個瞬間,方杉還是被符澤川貼近到了身前。

……這他媽的,怎麼可能??以人類之身怎麼可能快得過現代裝備??

他所不知道的,或者說,就連符澤川本人也暫未意識到的。技能【獨行者】的觸發條件其實是與【符澤川所認為的同伴】有關,換言之,單獨行動與否其實是經過了一個主觀的判斷,如果符澤川認為那個唯一在自己身邊的受考驗者是敵人,那麼就不會被視作是【非單獨行動】狀態而受到減益,相反,還會吃滿技能本身所提供的增益。

而此刻,在得到了技能加持與先發製人的符澤川麵前,方杉明顯不是他的對手。

“嗚……啊——!”一腳踢飛了對方手中的製服銃,符澤川騎到方杉腹前,丟掉斧頭,拳拳到肉地把他給揍得鼻血噴湧,意識模糊。

可他那大塊頭畢竟也不是虛的。“你要——”就在集中注意去聽方杉準備說什麼的時候,後者直接趁這個機會用蠻力扭轉了戰局,壓著脖子把符澤川給按倒在了地上,“跟我同歸於儘嗎?”

浴血的餓鬼已經看不出到底有沒有因為窒息而變得臉色發青了,“想得美——”符澤川用肘鉗製著方杉想去夠製服銃的那條胳膊,“——結局隻有一種,我殺了你,再殺了它們。”

“啊——!!”關節發出了爆響,符澤川用一種損人不利己的技法往方杉手臂上的薄弱地帶愈加施力,這會同時為雙方帶來對等的疼痛,但有憤怒加持的符澤川豈會怕這個?

“我——我錯了——!”似是終於決心悔悟了般,方杉忽然眼淚像擰開水龍頭一樣地狂噴出來,嚇了符澤川一跳,“饒我一命吧,阿澤?夢幻島人已經看到我這麼醜態百出了,他們肯定不會要我了!等一切結束了你去夢幻島,而我就回地麵,回貧民窟的那個超市!我保證從此徹底在你眼前消失!再也不會出現了!!我們都多少年的兄弟了!阿澤!求你了——!!”

“這……”

雖然方杉明顯不是現在這個符澤川的對手,但方杉知道,自己永遠都能打得贏符澤川。

因動情而心軟的那一瞬間——真的隻有一瞬間,符澤川確信自己終究還是會對方杉下死手的,但這麼多年的相處畢竟不是假的,而符澤川又恰巧是那麼一個重情重義的人——

“去死吧。”

——一瞬間的猶豫,他被方杉推向了身後無數的犧牲者之口。

方杉早對自己的勝利心知肚明,不因彆的,隻因為對手是那個符澤川。

死亡的威壓迫在眉睫,迅速反應過來自身處境的符澤川用手腳將自己強撐於好幾顆山羊頭之間。

“啊啊啊啊啊!!”

劇烈的體力消耗,大範圍燒傷,滿身的臟汙可能已致使其感染,一陣脫力下,符澤川隻是稍稍一動,就被咬掉了左手的小指頭。十指連心的劇痛仿佛是來自另一個次元,穿透了所有堅韌意誌的防禦,令他難堪地慘叫出了聲。

“……看來結局還是同歸於儘呢。”方杉的製服銃已然落入了犧牲者們的腳下,在怪物的壓倒性數量下,他也放棄了所有抵抗,但在一切結束前,會是符澤川先被撕成碎片,某種意義上還是他贏了。

“你看看你,這是為了啥呢,唉——”

“——……啊?”

準備親眼所見符澤川被生吞活剝的方杉歎了很長的一口氣,長到足以回望他的整個人生了,然而,就是這麼一聲長歎卻在結尾處上拐從而變成了一聲無比滑稽的驚歎。

——雕花的黑鐵長槍唐突地從他的麵前出現,確切來說,是從即將要把符澤川吞掉的那幾隻犧牲者身體之中毫無征兆地向外刺了出來,那些有著一人之高的鐵藝上攀附著荊棘,伴隨著馥鬱的芬芳,重疊的玫瑰花瓣如血般從鏤空的刻花間瀉下,有如夜鶯銜來薔薇的魔幻美,荒誕不經的一幕,仿佛夢想乾預現實。

用肉眼也不難看出,這些羊首怪物們是在一瞬之間就被這來自體內的可怖攻擊給殺死了,可黑鐵長槍卻還像在泄憤似地,一柄接一柄源源不斷地從它們身體的空餘部位上往外刺出,分解肢體,切斷骨骼,撐破皮肉,直到屍體毀壞成為麵目全非的肉塊,被紮成再也無從下手的刺蝟模樣,它們才肯罷休。而奇跡般的是,縱使是如此凶殘無底線的處刑,也沒有傷到其間的符澤川分毫,黑鐵長槍都像是長了眼一樣,小心翼翼避開了任何會傷及到他的攻擊方向。

“……這是……啥??”方杉看得目瞪口呆。

平安落地的符澤川除了斷了一根小指頭外倒也彆無大礙,隻是本來都覺得死定了,巨大的落差也讓他一時懵了圈。

【大審判官的偏愛】。

這個詞從他頭腦中閃現出來,像是具有魔力般,那股強烈的直覺讓符澤川認定了它就是唯一的答案。

“符澤川,你,究竟,是誰……?”這是方杉在被他身後的犧牲者所吞沒前的最後一句話,兩人之間的處境突然反轉,這回要被看著活活撕碎的人又變成了方杉。

撕咬,咀嚼,吞咽,掙紮,恐懼,悲鳴。

“不!不!!”方杉從怪物堆裡伸出右手,死死抓住了符澤川的左臂,“看著我!不要離開我!你——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看在我馬上就要死了的份上,告訴我!告訴我吧!彆讓我就這麼一無所知地死了,我會一直悔到投胎的!符澤川——!!”

“很遺憾,方杉。”符澤川彎腰撿起斧頭,“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啊。”

“哢。”他將與麵前這人過往的所有回憶一起,連同那隻企圖禁錮住自己的手,一並斬斷了。

符澤川沒有轉頭去看方杉高大強壯的身軀是如何在怪物口中消失殆儘的,素描本的一頁已猝不及防地自他麵前翻開。

【技能“守望者”正滿足使用條件,目標葛洛麗婭,是否確認使用?】

“確認。”符澤川說。

下一刻,眼前的風景驟然改變。

“小心——!!什——”

莫英,歌霏,董耘,江蘭,孫乾丞,甘辛,迎擊著犧牲者們的幾人在女校另一頭建立了堅固的防線,卻也難以在照顧重傷昏迷的秦天璿的前提下,同時顧忌其他所有人的安危。一條巧妙穿過了防線的水蛭舌頭本來是朝向最中間的秦天璿襲去,立刻引來好幾人的阻攔,卻不料它竟還能在中途微妙地改變彈道,最後奔向了終極目標,看上去最為孱弱的葛洛麗婭,如此變化堪稱出乎意料,對此全無防備的人們立馬慌了神。

就在攻擊即將要刺中小姑娘胸膛的前一刻——符澤川就這麼突然出現在了她身前的空地上,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下了這致命一擊。

由於身高差異,這瞄準葛洛麗婭胸膛的攻擊實則是落在了符澤川的腹前。

疼痛隻是暫時的,隨即是強烈的無法抵抗的睡意。闔上眼睛的前一秒,符澤川隻抱怨這個夏天對他而言好像還是太短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