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哥喜歡什麼樣的?”周垚從背後用筆戳我,我才從剛剛那道數學題裡抽出身來,轉身加入他們的扯閒篇。
“我?我就沒想過這種事。”
他們在聊女生,班裡的女生,隔壁班的女生,高年級的女生,外校的女生,他們喜歡的女生。大家剛成為同學不到一個月,對異性除了名字和相貌一無所知,這種似有若無的陌生感與朦朧感,正是青春期的男生熱衷的話題。
“首先肯定要漂亮啊,就是你更喜歡哪種風格?文靜的還是可愛的?”
“我不知道,你怎麼還能看出來這個?”
“那當然了!”他越說越激動,拉著我的胳膊讓我湊近點,聲音卻越來越大“你看那誰,她平常不喜歡紮頭發,雖然戴眼鏡,但是睫毛超長,又瘦又高,一看就是溫柔掛的。然後那個誰,愛抹唇膏,每天都換發型,穿的衣服很有風格,一定就是小太妹那種。”
“我怎麼感覺你這麼猥瑣?還是彆亂對人家女生評頭論足。”我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說。
他卻不以為意,拍拍我的肩說“你彆擔心,你這麼帥,隨隨便便都能談個漂亮的。”然後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罵他,就愣在那裡,這時候才看見鄭子臻站在旁邊,手裡拿著本練習冊。
“怎麼了?”我問她。
“哦,我是想來問你個問題。”
“喲,潼哥,這才幾天就有小迷妹了?”周垚又開始胡言亂語了。
“不是,我們倆是初中同學。”我隻好不耐煩地跟他解釋到。
“哦,初中同學啊?”他點點頭,轉身對著鄭子臻,又問她“劉北潼是不是之前有好多女生喜歡?”
我本想去阻止他,結果他一邊往後躲,嘴上的話更飄了“我感覺他可會了,是不是啊?”
我連忙站起身來要去逼他住嘴,好讓鄭子臻不必麵對這種無理取鬨的問題。
“對啊。”她的回答把我定在原地,我不可思議地看向她,她卻不知道在盯著哪個地方看,然後輕飄飄地說出那句話,讓我難以置信的一句話“他就是超會。”
我在她眼裡就是這樣的嗎?
輕浮?戲謔?
我以為她是最了解我的啊。
我感覺很生氣,又不知道在氣些什麼。
那天放學我叫住了她,她靠著牆,眼神飄來飄去。
“你是開玩笑的吧?”我直接問她。
“什麼?”她在裝傻呢。
“你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
她低著頭,我看不見她的表情,我感覺很不爽。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嗎?”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但我聽得一清二楚。
我驚呆了。
我胸口堵的說不出話來,隻能一動不動地瞪著她。
“好,你不知道。”我幾乎是咬牙切齒了“你不了解我下次就彆亂評價我!”
然後我頭也不回地走掉了,當時的我腦子一片空白,隻來回重複她那兩句簡簡單單的話。
“他就是超會。”
“我真的知道嗎?”
分明沒有任何一個字帶著惡意,我卻感覺猶如刺骨的刀刃,一次又一次紮在我的心上。
那是我第一次對她,也是我第一次對一個女生,發這麼大的火。
“那你有嗎?”
我看著她發來的那句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的確沒有,可如果實話實說,我剛剛那句略帶深意的反問看起來就像無理取鬨。
可是,我又怎麼不是在無理取鬨呢?換任何一個彆人來做同樣的事,我大概都隻會一笑帶過,最多嗔怪兩句,偏偏是她……她對我來說,有什麼特彆呢?不,不是,而是我對她來說,有什麼特彆呢?
有什麼資格對她生氣。
我原本是要灰溜溜地發回去那句“沒有。”的,然而低頭去看手機時,她卻又發來一條信息“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有女朋友了。”
……
我冷笑了兩聲,大概是在笑她的自以為是。
也不一定,也許是在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呢?
在那之後的一段時間,我看的出來她刻意對我客氣了很多,原本比剛重逢時親近很多的那麵隔閡,好像又一點一點堆砌起來。
上周三下班的時候突然下了大雨,我看見她站在公司門口盯著天空看,就走上前問她需不需要我開車送她回家。
“不用麻煩你了,咱們兩個又不順路。”她是這麼說的。
“可是下的這麼大。”
“沒事沒事你快走吧。”
走就走,誰上趕著要送你一樣。
還有第二天,我就隻是碰巧去茶水間衝個咖啡喝,門才開了一半,就看見她滿臉驚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從那半邊門衝了出去。
什麼情況?我們倆之間的關係已經尷尬到連共處一室都成問題了嗎?
普通同事都不帶這麼避嫌的吧?
這種關係一直持續到那次公司團建,終於達到了巔峰,到了我忍無可忍的境地。
“這周末我爸我媽出去旅遊,我家民宿空場,帶大家去團建。”
開了三個小時會,最後這個好消息讓原本蔫了的傅讓直接跳了起來。
“真的嗎然哥!去你家在金山那個海邊小彆墅嗎?”
“沒錯!”
“最近大家都挺累的,我們倆商量了一下,我請客,我們一起去薅一把富二代的羊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