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櫻櫻怪

趙燕康扛著何小春一路狂奔，直到他們來到一所學校，高高的大門頂上掛著塊牌匾，寫著崇光中學四個大字。

這一條街道上哪哪哪兒的門都緊鎖著，隻有這所學校的大門是敞開的。

趙燕康狂喜，他知道這所學校有個躲藏的好地方。

鳥人們追著趙燕康與何小春進了學校，繞進主教學樓後它們就跟丟了倆人。

當它們在樓上一間一間教室排查的時候，趙燕康扛著何小春從一樓某教室的窗戶翻跳出去，悄摸地從密道溜進了一個地下室。

寂靜的一片漆黑中，何小春終於能聽見趙燕康心臟強有力的跳動聲和起伏的喘息聲，他倆算是剛逃出了虎口。

趙燕康把何小春放下來，讓他自己走。自己則摸出褲子口袋裡的打火機。

叮地一聲清脆的金屬聲，微弱的火光亮起。

趙燕康一手舉著打火機，一手抓著何小春的手腕，拉著他慢慢在狹窄的地道中穿行。

“這是哪兒？”何小春壓著嗓子用氣音說，他不敢大聲說話，怕招來追兵。

趙燕康也壓低了聲音，輕聲說：“防空洞。”

何小春正疑惑他怎麼會知道這裡剛好有個防空洞時，趙燕康又接著說：“我爺爺在這所學校上的初中和高中。在我小時候，他跟我說起過這裡的事。”

趙瑞雪在崇光中學畢業後，便遠渡重洋，去了國外留學，一去十年，學成博士歸來後，物是人非，原本的家也即將拆遷。

十歲以前，趙燕康的父母並不在他身邊，他是由爺爺奶奶帶大的。

趙瑞雪對於他而言，是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人。趙燕康對爺爺有著很多的迷惑，但他卻從未能觸碰真相。

那個溫柔卻沉默寡言的老頭子，似乎把一切都深深埋在心底，誰也無法探視。

他感受到爺爺的溫柔和孤獨，但卻也明白，這種拒絕，是不想把他卷入自己內心的深淵。

但年少的趙燕康很是不服，他覺得自己被看扁了，他才不是需要依靠彆人保護的弱小之物。所以，他努力學習空手道，是想向爺爺證明，他是一個可靠的男子漢，可以打跑一切壞人，保護爺爺。

他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強大到撬開這個老頭兒的心扉。

何小春隨著趙燕康進入了一個像是主控室的房間。

趙燕康用打火機點燃了煤油燈，這個不算寬敞的小空間裡終於亮堂起來。

這裡隻有一張大桌子，兩把椅子，牆腳堆著一些修理工具和鐵皮箱子。

沒有窗，頂上有換氣扇，牆上連接著一排顯示屏，此刻全黑著，並無畫麵顯示。

桌子上有一台木製的收音機，一盞鐵質生鏽的古舊煤油燈，一堆散亂的雜誌和紙筆，還有一台監視望遠鏡。

到處都落滿了灰塵，看起來荒廢了很久的樣子。

趙燕康按下按鈕，打開監視器開關，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運作。

監控畫麵裡顯示，那些鳥人們還在學校裡搜尋他們，並未離去。

有個監視屏引起了趙燕康的注意，那是一棵巨大的櫻花樹，在校園籃球場的邊上。這棵樹很眼熟，感覺是他在99號彆墅附近見過的那棵。

何小春翻著桌子上的刊物，是一些文學詩刊或時事報刊。他從桌上拾起那些散落的泛黃紙張，字裡行間，看上去，像是摘抄的一些詩歌或歌詞。

其中一張紙條上，娟秀的字跡，記錄的是一首歌詞《月亮代表我的心》。

何小春正看著，收音機忽響了起來，一開始信號還有些卡。

“你問我愛……”

“……有幾分”

信號逐漸穩定，歌曲一直就這樣循環播放著。

“我的愛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

趙燕康轉身看向何小春：“現在放音樂恐怕不合適。”

他是想說彆忘了他們還在被追蹤。

何小春急忙尷尬地擺擺手：“不是我不是我，我還以為是你的放的呢。”

他覺孤男寡女，哦不，是孤男寡男人共處一室，還聽著膩歪的情歌，確實不那麼合適。

但兩人忽然都愣住了。房間裡就他們兩個人。不是他們放的，那是誰放的？

趙燕康最先反應過來，想去關掉那台收音機，果然，關不掉。想切換頻率和信號，也切不了，無論怎麼調試，都放著這首歌。

何小春：“你不覺得有些詭異嗎？”

音樂回蕩在這個略顯灰暗空蕩的地下室，有幾分陰森的味道。

趙燕康：“是比較奇怪。這首歌是七八十年代的。但這所學校和防空洞所在的年代是四五十年代。”

趙燕康說完，卻猛然想起了一段回憶。在他小的時候，爺爺很愛放這首歌。他並不經常聽這樣的流行歌。但每次隻要打開收音機，他都會放著這首歌。

何小春往趙燕康身邊靠近了些小，扯了扯趙他的衣角：“不是，我是說，我感覺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

他的第六感一向很敏銳。經常與怪物打交道，這種敏銳的神經也就鍛煉出來了。而趙燕康這種邏輯思維很強的人，說話做事一向隻從常識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