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柚寧從回憶裡抽離出來,她想起了今日來此的目的:“黎黎,我今日來,是有一件事想讓你幫忙。”
趙芙黎疑惑:“何事?隻要我能做到,就一定會做。”
溫柚寧心裡慶幸,幸好在她什麼都沒有的時候,還有這麼一個好友:“等到必要的時候,我會派人來回春堂請你去侯府,你隻需要告訴府裡的人,我不能操勞,需要移居靜養就好。”
“寧寧,你...”趙芙黎聽到這句話,隱約像是知道了好友的打算,這麼多年,她一直在等溫柚寧這句話:“放心吧,就這點事我肯定給你辦好。”
“謝謝你,黎黎。”
“我們之間從來不需要謝字的。”
兩人會心一笑。
還不到申時,馬車又從回春堂啟程回定遠侯府,途經長街時候,馬車停了下來,春花撩開幕簾,“小姐,你平日裡最喜歡金頂樓的雞髓筍和荷花糕,奴婢去給小姐買些帶回侯府可好?”
溫柚寧聽春花這麼一說,好似已經聞到那勾人的香味,忙不迭道:“那你快去。”
看到溫柚寧的讒樣,春花會心一笑,小姐終於露出一點以前的嬌俏鮮活的樣子了。
等春花走遠,溫柚寧聽見馬車外人來人往的聲音,也算是提起了點興致,起身坐到一邊,透過帷帳的一點縫隙往外看。
這條長街算是京城裡最繁華的地界之一,什麼鋪子都有。
這幾年,也漸漸地有些胡人來京城經商,帶來了很多新奇的物件,每每吸引很多人前來。
即使現在是秋老虎,天氣還很熱,也不乏來逛街的人。
溫柚寧饒有興致地看著店小二的叫賣,覺得頗有意思,以她的眼力見,那小二手裡的翡翠手鐲不是什麼上好的貨色,但小二卻說得天花亂墜,生生將那手鐲的身價抬高了好幾截,直把他對麵的女子哄的一愣一愣的。
溫柚寧看著好笑,她覺得那女子八成是被唬住了,要掏荷包了。
果不其然她就看見那女子回頭衝著裡頭說了些什麼,看她的神態好像是在撒嬌,然後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是...顧舟野。
溫柚寧呼吸一窒,她的手握成拳頭死死的攥緊那帷幕,自嘲一笑,然後又頹喪的把拳頭鬆開,自欺欺人地移開目光。
顧舟野從來沒有陪她買過首飾,一直都是他從外麵給她帶來,然後拋給她,那會讓她高興好久。
她受虐一般的又看過去,顧舟野笑著將手捏在那女子的臉頰上,神態親昵慵懶,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那女子臉都羞紅了,一個勁地往他懷裡鑽,然後溫柚寧就看見店小二歡喜的把那手鐲包起來了。
她從來不知曉原來顧舟野也是會那麼耐心和溫柔的。
以前府裡的女人都被她送走了,她也從來沒有去想過顧舟野在她們麵前的樣子,畢竟他在她那裡永遠隻有厭煩和不耐,她不敢去想。
可此時她分明看見顧舟野是開心的,溫柚寧當頭一棒,她像是一隻老鼠,隻敢在背後死死地窺探不屬於她的溫柔。
溫柚寧再一次的認知到,顧舟野是厭惡她的,八年如一日的討厭她。
或許這場夢也該醒了。
她的麵上帶著些苦楚和悵惘,人總要往前走,她不能再一意孤行,把一切認為好的都一個勁的推給他。
趙芙黎不止一次對她說過,強扭的瓜不甜。
說她心悅之人一直是八年前的顧舟野,她困在了過去,一直困在顧舟野救她的那一天。
她說,顧舟野一邊享受她的好,卻一次又一次地忽視她,憑什麼。
溫柚寧想起這些話,她其實一直不曾告訴過趙芙黎,不論是什麼時候的顧舟野都是令他著迷的,顧舟野的麵容一日比一日成熟,身形一日比一日高大,她就一日比一日更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想到今日走之前,趙芙黎說的那句話,“你想通不再折騰自己就好。你以前從來不跟我說顧舟野的,你在試著放下,在試著釋懷,寧寧。”
或許趙芙黎說的是對的,雖然這麼多年的感情不是一瞬間就能放下的,但總要去試,她這幾日不是也做的很好嗎?
春花回來時,敏銳地發現小姐又變回去了,且一直呆呆的不說話。她好幾次的問話,溫柚寧都沒有反應,無奈的放下帷幕,讓人趕車回府了。
顧舟野抱著懷裡的雨氏,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溫柚寧。
要是讓她知道他在外麵陪彆的女人買東西,她又會暗自生他的氣吧。
不過她近日好像已經很少生他的氣了。
至於為什麼會想起溫柚寧,大概是以往溫柚寧生氣的時候他都是隨便買些頭麵首飾送給她,甚至從來沒有精心挑選過,好像就是這萬寶齋隨意買的玩意。
即使溫柚寧生再大的氣,他沒有陪她過生辰,沒有在母親生氣的維護她,又去了哪座怡春院,又包了幾天那裡的頭牌,隻要溫柚寧看見他送的東西都會歡喜地收下來,然後彆彆扭扭地再和他說話。
溫柚寧沒有自己的驕傲嗎?肯定是有的,隻是對著他,她就生不出很多驕傲了。
而他付出的代價太少了,小到買些小玩意哄一哄就好了。
太好哄了,所以他也不會上心。
他知道溫柚寧喜歡他,但他偏偏就是不喜歡,他好好的把人養在內宅,給了她正頭夫人的頭銜,這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但他沒想到溫柚寧這麼瘋,把他那些妾室通房通通打發走了。
從那時起,顧舟野就覺得溫柚寧是個瘋子,這個瘋子對他的占有欲甚至到伺候他的人都不能有女人,連個老嬤嬤都沒有。
鬨得最大的一次,是溫柚寧把他還算是上心的通房送走。
“我心悅你,也比她們更愛你,你隻看我好不好?”溫柚寧是那麼說的。
顧舟野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