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殺 。。。(1 / 2)

時間一晃,就已經到年節了。

臘月二十八是宜珞縣主的忌日。

這日難得是個好天,太陽出來露了臉,雪也停了。

宜珞縣主逝世後沒進永昌侯府,而是被溫柚寧葬在了京郊茼杍山,那是個山明水秀的好去處,還有宜珞縣主最喜歡的山茶花。

山路已經被厚厚地雪覆蓋了,溫柚寧淺一腳深一腳的爬上去,到了石板路上,腳下才好算好走。

這裡不算是人跡罕至,前朝有一座道觀修在上頭,隻如今已然荒廢了。

這石板路就是這道觀修的。

溫柚寧默默整理著墳頭的雜草,跪在地上把帶來的東西都燒給宜珞縣主。

直到披風上仿佛都凝了一層冰,溫柚寧才起身,臨走時不舍眷戀的看著墓碑。

“娘親,記得來夢裡看看女兒。”

話音很輕帶著澀意,冷風一吹就散了,隻有不遠處大紅色的山茶花輕輕搖晃。

雪地紅衣,身後蜿蜒出幾串小巧的腳印......

車夫令五一見溫柚寧的身影上了石板路,連忙把湯婆子和手套遞過去。

春花拿過水壺,倒出一杯遞給溫柚寧:“小姐喝口熱水緩緩。”

溫水泛著白煙,溫柚寧喝進身體裡,渾身上下才算是有了一絲熱火氣。

“你們也喝些。”

秋月還蹲在地上給溫柚寧揉腿,她們皮實的很,但溫柚寧身子弱,寒冬臘月在外頭又吹了幾個時辰。

“秋月。”溫柚寧無奈道。

秋月這才站起身,接過春花遞過來的熱水。

“好了,回去吧。”

下山的路上,時不時還能看見石板路旁一叢叢的山茶花,白的、紅的、黃的,都是以前道觀栽種的。

令五在前頭開路,時刻注意著前頭的路滑不滑。

“救...命,救命!”

有風裹著話音吹來。

溫柚寧停住腳步。

“有沒有人,救命!”

聲音越來越近,溫柚寧尋聲望去,山林裡出現一抹青色的男子身影。

令五站過來護住溫柚寧,皺著眉看著遠處的人。

一行四人,又都是穿著鮮豔的顏色,遠處的男子也發現了她們,跌跌撞撞地衝過來。

到了近前,一個趔趄,“咚”的一聲跪在地上。

他抬頭看看麵前的四個人,眼睛一晃就對著溫柚寧不停的磕頭:“這位夫人,求你救救我家公子。”

男子形容狼狽,看著年歲不大,約莫十七八歲,臉有些青紫,此時目光殷切地看著她。

溫柚寧覺得此人十分眼熟,秋月也狐疑地上下打量著人,半晌才道:“小姐,這人我們好像是在趙小姐的藥棧裡見過。”

溫柚寧幾乎是下意識的想到了祁鹿聞。

此人是那日他身邊的小廝。

秋月的聲音不小,跪地的男子聽見後薅過身邊的雪,使勁搓臉,露出了自己原本白淨的臉龐。

“夫人識得奴才真是萬幸,奴才賤名童興。還請夫人救救我家公子,我家公子掉進獵戶挖的陷阱,那陷阱太深太滑,奴才拉不上來。”

溫柚寧吩咐令五:“你跟著他去。”

童興急忙起身帶路,幾次力竭摔倒在地,令五大步上前將人扶起來,裹挾著童興往前走。

溫柚寧剛想抬步跟著去,就被春花秋月攔下。

“小姐還是在這裡等,沒有令五護著小姐,萬一也像那位公子摔落到哪裡,可怎麼是好。”

溫柚寧無奈的縮回步子。

她的確不易添亂。

隻是半個時辰還不見蹤影,溫柚寧來回踱步,不停的望著令五和童興消失的方向。

“小姐可還好?”春花擔心極了。

溫柚寧腳已經冰得沒知覺,渾身上下都覺得竄冷氣。

但她還是搖搖頭:“我沒事。”

春花上前把溫柚寧的披風又攏緊些。

秋月踮起腳尖遙望:“怎麼還不回來?”

話音剛落,粗壯的梧桐樹後就出現幾道身影。

“他們回來了。”秋月的聲音有些興奮。

溫柚寧暗暗鬆了口氣。

令五是護衛出身,身體高健強壯,此時和童興扶著那個高大的男子到了石板路上。

祁鹿聞渾身狼狽,衣服手臂都是濕泥,暈出一大塊濕痕,渾身發著抖,臉有些青紫,好在人還清醒。

他大半個身子靠在令五身上,皺著一雙劍眉,狹長的眼睛半闔,眼暈有些泛紅,連帶著眼瞼上那顆淚痣也更紅了,妖冶地厲害。

他睜開那雙桃花眼看向溫柚寧,眸色濃黑,在那張芙蓉麵上流轉許久,才低聲道:“多謝。”

溫柚寧點頭。

她吩咐令五:“背著他儘快下山。”

他的右手青紫色更重,抖得也很厲害。

一行人神色凝重,腳程加快地下了山。

祁鹿聞的馬車在茼杍山的另一邊,此時也顧不上許多。

令五把祁鹿聞扶上馬車,春花也急忙扶著溫柚寧上去了。

馬車寬大,帷幕都嵌了棉花,座椅也都厚厚的,裡頭比外頭暖和一些。

祁鹿聞身高腿長,馬車都顯得憋仄起來。

溫柚寧坐在主位上,她能聞見祁鹿聞身上散發出來的香味,很談卻有些抓人。

春花趕忙將棉被裡裹著的湯婆子遞給她,又拿出狐氅蓋在她身上這才放下心來。

溫柚寧不動聲色的點頭,春花拿著湯婆子轉身,剛靠近祁鹿聞一些,男人緊閉的雙眼睜開,裡頭有些沒化開的陰沉凶戾,嘴唇緊抿,春花一下子被定在了原地。

半晌,祁鹿聞才朝著春花慢慢伸出左手。

春花小心地把湯婆子遞過去。

湯婆子已經不是很熱了,春花翻開腳榻,拿出裡頭的炭盆和銀炭。

“小姐,我下去讓令五生炭火。”

溫柚寧點頭。

春花轉身對著旁邊的男人行禮,拉開帷幕出去。

馬車裡隻剩下溫柚寧和祁鹿聞兩人。

男人還是閉著眼,隻是手上的湯婆子換在了右手上。

溫柚寧杏眼微眨,從狐氅裡伸出一隻嫩白的玉手握在旁邊的淡粉棉被上,她斟酌著遞過去:“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把這個蓋上吧。”

祁鹿聞睜開眼睛看過去,女子小巧的下巴壓著紅色的狐狸毛,唇紅齒白,一雙杏眼澄澈,看著就乾淨溫暖,香氣盈盈。

右手臂上的劇痛一直侵襲著他的神誌,衝破他以往的所有偽裝。

他的目光帶著不自覺的侵略性和壓迫。

溫柚寧手有些瑟縮,她囁嚅道:“蓋著...會暖和一些。”

祁鹿聞有所察覺,他把視線收回,又不動聲色地挪向溫柚寧抓著的棉被上,低聲吐出一個字:“臟。”

說完他似乎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引人誤會,他又道:“我身上臟。”

溫柚寧聞言嘴角揚起清淺的笑意,她其實知道祁鹿聞說的是自己,她看向祁鹿聞身下的坐墊:

“不在乎這些的,身子先暖和起來要緊。”

祁鹿聞低著頭,而後伸出左手接過棉被。

溫柚寧把手縮回狐氅裡,暖和的眯起眼睛慰歎一聲。

祁鹿聞把棉被展開,聞聲悄悄看了溫柚寧一眼,看著她慵懶的樣子,不自覺的想起自己那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