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溫柚寧的背影要踏出門檻時終於妥協出聲:“你想怎麼做。”
溫柚寧停住腳步又轉身回去,看著那熱騰騰的湯藥揮退小廝。
“這藥有時候是救命的藥,有時候也是送人走的毒藥。伯父認為呢?”
溫行轉而盯著那湯藥,嫋嫋白氣升騰,轉而湮散,不見絲毫蹤影。
“藥是好藥,毒也是好毒,至於救命還是殺人,全在人心罷了。”
溫柚寧抿嘴淺笑,像是嫩白的山茶花,含蓄內斂又自有溝壑,層層疊疊,越品越香。
“殺人誅心,不覺得就這麼還回去很好嗎?”
溫行從未正眼瞧過自己的這位侄女,如今細看之下,竟覺得她有些不符合年齡的成熟。
“你有什麼籌碼能做成此事,換句話說,我憑什麼相信你能做成此事?”
溫柚寧並未因為溫行的輕視有所生氣,在溫行眼中她不過是個十五的小丫頭,的確不值得信任。
“我的籌碼就是讓我娘親和離,讓我的父親失去所有的籌碼,失去他拿到這個世子之位的倚仗,讓一切回到原點。何況就算做不成,伯父的遭遇也不會比現在更差了不是嗎?”
當初永昌侯上奏陛下說長子體弱多病不能勞累,他這個做父親的心疼,但他又年歲漸長,對侯府諸事處理起來總是力不從心,名不正則言不順,還望陛下恩準次子暫代永昌侯世子之位。
陛下讓禦醫前往永昌侯府為溫行把脈醫治之後,又有重臣出麵說情,他也便同意此事。
暫代,他們都忘了,既是暫代那就有不代的時候。
他們本該夾著尾巴一輩子討好宜珞縣主。
小人得誌必會得意忘形。
溫行低頭思忖,露出他脖後瘦弱的脊骨。
他不過而立之年,還年輕,可嚴重的病氣讓他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
溫行手臂纖弱,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見,他給溫柚寧倒了杯茶。
“事成之後,我要你們同我一起謀劃接回你阿姐,這是你們欠我的。”
溫珩繼續道:“若你不應,彆怪我過河拆橋。”
到時候就算謀劃得回世子之位,但他要是先一步出事,世子之位還不都是溫珩的,等於白做一場。
溫柚寧端起茶抿了一口。
溫行身形放鬆。
既達成盟約,他也需拿出誠意,“你應該想知道那潘氏的所有行蹤,那昌濟伯爵府的一應用人用度,我會派人儘快送到你的桌案上。”
他這麼多年縮在侯府裡,並不是什麼都沒做。
為著他病了,反而更易掩人耳目。
清茶帶給杯壁還剩有一絲餘熱,隻是坐在凳子上的美人已經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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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蕖院。
敏桃俯首在宜珞耳邊低語:“老夫人身邊的香嬤嬤找過來想為夫人做事。她說自己伺候老夫人數十年,說出口的話還是有些作用,以後夫人或許不用時時在側侍奉。”
“她有求於我?”宜珞篤定。
從前,香嬤嬤可謂是油鹽不進。
敏桃:“香嬤嬤想讓自己的孫子脫奴籍。”
“這般易事,她來求我?”宜珞反問。
老太太就在她跟前,何必舍近求遠。
敏桃:“奴婢去問過,老夫人不曾點頭,還狠狠訓斥香嬤嬤。”
宜珞低頭沉吟,是老太太的脾氣,奴才的命在她眼裡不叫命。
“你去回她,看她本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