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過後,溫行的東西便差人送來。
溫柚寧在燭火下翻動這本人名薄,直接略過年歲漸長的。
這些婆子大多行事穩重,伺候的都是夫人老太太。
直到春花看見了一個人名:“小姐,你看這個丫鬟雲珠,是伺候潘氏的一等丫鬟,八歲那年賣身進昌濟伯爵府。”
“奴婢一直想從這個人入手,她有一對龍鳳胎的弟妹,小她十歲,早產生下來便先天不足,瘦弱的妹妹不到周歲就去了,活下來的弟弟直到現在八九歲,也要日日用藥吊著命。”
“奴婢查過,伯爵府一等丫鬟的月錢不過一兩銀子,但是雲珠的弟弟要用的都是上好的藥材,這一兩銀子是遠遠不夠的。”
“潘氏知曉後便從自己的例銀裡撥了銀子給雲珠,隻說以後再還,那雲珠受此大恩,自是萬般感激。”
“奴婢查到這兒,就想著換一個人,可其餘伺候潘氏的便都是家生子。”
話說到這裡,溫柚寧懂了。
家生子從小便被馴服。
且很多都是簽死契的下人,是斷斷不敢泄露主家一點消息,否則下場就是一個死。
唯一的雲珠又對潘氏感激萬分,倒真是難辦。
昌濟伯爵府落魄。
按當朝的律法,昌濟伯爵爺的俸祿也會斷。
想到這,溫柚寧又想到父親溫珩把餉銀都拿去養潘氏一家子去。
而永昌侯府這邊甩手丟給娘親。
當真是心在哪裡,錢就在哪裡。
“小姐,我們該當如何?”春花問道。
該當如何,溫柚寧心中冷笑,不就是攀上高枝有錢才會這麼大方,若是截斷這筆銀錢,不就是鬥米恩升米仇?
人心永遠是向著自己人。
溫柚寧不信,潘氏在雲珠心中比的上自己的至親弟弟重要,不過需要一個契機罷了。
“我也該向娘親學學怎麼處理鋪子、莊子的一應賬目、莊務了。”
春花想不出這其中的聯係,她隻覺得小姐哪裡變了,變得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
但行事作風卻讓她和秋月更舒爽。
“錢財一應進項都在我手裡,咱們這房怎麼辦?難不成父親還要向我這個女兒拿錢?父親也不可能向祖母伸手要錢。”
溫珩最愛麵子,外頭的名聲好聽的不得了。
斷斷不能忍受欠下仆人月例銀子這樣的壞名頭。
春花眼睛越來越亮,臉上憂愁的神色也在此刻煙消雲散:“小姐真聰明!”
溫柚寧再往後隨意的翻了翻,後幾頁裡夾著一張黃紙。
上頭寫著一個人名,雲珠。
看來大伯父也已經在著手安排。
雙管齊下,不信這雲珠拿不下!
“奴婢伺候小姐早些安睡吧,明日寅時初咱們就要起身前往坤鼎山。”
溫柚寧把手裡頭的名冊放好,聞言搖頭,“我們去尋娘親。”
春花捂著嘴失笑道:“小姐現在像是個奶娃娃,離不開縣主娘娘。”
芙蕖院燭火通明,宜珞剛沐浴完就瞧見了溫柚寧。
小姑娘身形還小,嬌嬌弱弱地坐在那裡,一張小臉在跳動的光亮中漂亮的驚人。
“怎麼這個時辰過來?”
宜珞一頭秀發已經半乾,散著落在身後,溫柚寧眼中閃過驚豔,她起身挽著宜珞的手臂。
“女兒今晚想和娘親睡。”
“都這麼大了,還撒嬌,”宜珞笑道。
床早已鋪好,宜珞帶著小丫頭往裡帶。
溫柚寧緊緊抱著宜珞的腰,這動作讓後者頻頻失笑:“要不要娘親給你唱唱搖籃曲,怎麼這般粘人。”
溫柚寧聞著宜珞身上的淡香直覺的安心舒逸,她的嗓音帶著些軟糯:“好呀,女兒想聽。”
輕柔的哼唱聲響起,芙蕖院夜晚下隻有蛐蛐時不時的在附和宜珞的聲音。
而後就隻剩下孜孜不倦的蛐蛐還在哼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