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初,除了芙蕖院亮起的燭火,四下還是漆黑一片。
溫柚寧迷迷糊糊地站在屏風前由著宜珞折騰。
頭上的釵壞壓地她頭疼。
宜珞滿意地點頭,這一席淡綠底團花衣裙,嬌嫩的顏色就適合小姑娘穿。
等兩人準備妥當,已經是小半個時辰後。
女眷的馬車是要落在皇子公主以及誥命夫人之後。
宜珞縣主的馬車中規中矩排在中間些。
老太太年紀漸長,舟車勞頓身體疲累,又聽得香嬤嬤的勸告,這次沒有一同前往。
溫柚寧樂得輕鬆自在,這一路上終於不用聽得祖母的數落。
但讓溫柚寧驚喜的是她在馬車前見到了連夜從書院趕回來的溫秉良。
她小跑過去站立在溫秉良身前,仔仔細細將人看一遍目光才回到他臉上,“阿兄安好。”
溫秉良長相頗為俊朗溫和,隻是不喜笑。
今日他穿著月白色的勁裝,倒是與平常的書生打扮多了些武將英氣,颯爽得很。
溫秉良瞧著眼前的小姑娘,嚴肅的麵容化開,露出些溫和:“頭上的傷可好些了?”
小姑娘的聲音像是剛出穀的黃鶯一樣清脆:“已無大礙,倒是阿兄讀書辛苦,比前次相見更瘦了,讓妹妹心疼。”
溫秉良聽著小姑娘關心的話,心裡也跟著放鬆,“無礙,隻是天熱,流的汗多,大哥身體很壯實。”
說完他就把拳頭遞到溫柚寧麵前讓她看。
隨後裡麵露出他帶回來的禮物,一隻顏色昳麗的小蝴蝶裝在一個很小的木盒裡躺在他手心,蝴蝶是他用竹子做的。
對於父親的作為,他不認同,寫了家書與他也是毫無回音,想來是直接無視。
眼下他除了關心的話語也隻有這些小玩意還能哄得她開心,又靠近她些悄聲叮囑:“平日裡無事,除了請安,離父親遠些。”
溫柚寧聞言點頭,她小心接過溫秉良手裡的小蝴蝶,一雙眼睛不肯挪開。
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他的話,溫秉良無奈一笑,看著蝴蝶給她解釋:“你把這隻小蝴蝶放在窗欞或者花上,它自己就能立起來,輕巧的很,不會掉下去。”
溫柚寧驚喜道:“真的?多謝阿兄,我很喜歡。”
那雙杏眼離溫秉良極儘,裡頭的喜悅都要溢出來了,他沒忍住,輕輕拍了拍小姑娘的頭。
溫柚寧小心地關上小木盒,把蝴蝶放進自己的荷包,她這才複又抬頭看著溫秉良。
“阿兄,等到了坤鼎山,我們都空閒下來,妹妹有話要和阿兄細說。”
溫秉良點頭,半月前的那封匆匆家書終究不好多說,如今他得一月旬假回來,時機正好。
他年長溫柚寧三歲,一直都很喜愛這個妹妹。
小時候溫柚寧才出生時身子不好,呼吸也很細,嗚嗚咽咽的跟個小貓崽一樣小,他心裡擔心便一直守在她身邊,一步一步看著她長成個玉雪般可愛的團子才不舍離家求學。
如今小姑娘長大,心裡事也多了起來。
宜珞還在後頭,她想到溫秉良今日回來,等著敏桃去吩咐廚房做些清淡的飲食帶走。
才跨過門檻,就瞧見了溫秉良。
這個孩子從三歲起就養在她膝下,她也曾在深夜抱著小小偷哭的他安慰,也曾日日擔心他一人在外穿衣住行是否安妥。
這孩子孝順,他出行在外,書信不斷,看到好的東西也會隨著信給她們寄來,在外也學到不少東西。
宜珞近前也是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自己的兒子,半晌才道:“瘦了。”
溫秉良啞然失笑,不愧是親母女,連說的話都一模一樣。
他抱拳回稟宜珞:“母親,隻是天兒熱,兒子穿的少。”
溫柚寧在一旁笑嘻嘻道:“娘親,阿兄可能是想念我們想的。”
宜珞點頭,一本正經道:“這還算是一個好借口。”
溫柚寧笑的眼睛眯成了月牙。
溫秉良早已習慣這樣的母女倆,此時也是一臉笑意。
宜珞看他眼底的青黑,著實心疼他如此疲累:“知行,一會路上就彆騎馬,上馬車養養精神。”
溫柚寧在一旁悄悄開口:“阿兄,敏桃手裡定是提著好吃的,你不嘗嘗?”
溫秉良看著那一張狡黠的芙蓉麵,無奈淡笑著點頭。
永昌侯和溫珩去了皇宮,一會他們也不會陪在女眷身旁,目光都得盯著那明黃色的馬車。
溫柚寧心裡可惦記著事,臨上馬車時,她的目光不經意的掃過馬車後的丫鬟婆子,果然在末尾瞧見低著頭身形熟悉的女子。
瞧見那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