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珞被後趕來的敏桃扶起來。
“溫珩,把東西退回去!”
溫珩不為所動。
永昌侯此時掩唇咳嗽,“宜珞,注意你的分寸!”
“分寸?你們倒是有分寸,那就彆靠著女人上位!”
永昌侯吹胡子瞪眼:“放肆!”
宜珞拿起身旁的茶盞扔到地上,“啪”地一聲,猶如驚雷。
炸起的碎片劃破溫珩的臉頰,些微刺痛麻麻癢癢地掀起他的不適。
溫珩怒目而視:“宜珞!你是要狂悖忤逆父親?”
“你給我閉嘴,溫珩,本縣主乃正二品的誥命,你算個什麼東西,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夫妻之間我為尊,你為卑!”
“我分明說過,你該夾著尾巴做狗!”
溫珩惱怒,當即便揚起手要揮下。
卻被永昌侯攔下。
“那本侯呢?永昌侯超一品的爵位,也是你縣主為尊?”永昌侯站起身。
宜珞冷笑:“今日,若永昌侯不把信物拿回來,咱們不死不休!”
氣到深處,宜珞脫口而出永昌侯,不願以父尊稱。
“放肆!你當真是要翻天。”永昌侯一甩袖袍。
宜珞寸步不讓:“翻天還沒有那樣的本事,翻這永昌侯府綽綽有餘!”
“溫珩,”宜珞又看向他:“今日過後,你我緣儘於此再做不得夫妻。”
“好。”此事正合他心意,溫珩應得乾脆。
隻可惜那計策還不得實現,宜珞得了一條命。
永昌侯冷眼瞧著宜珞,他心中忌憚。
與其說是忌憚宜珞,不如說是忌憚宜珞身後的安國公。
“宜珞,你可知那同心結玉佩乃陛下親賜王府,我永昌侯府收下,就斷無送回去的道理。”
“真要送回去,隻能是違抗聖恩的一府頭顱。”永昌侯一字一句道:“包括你,包括知行,也包括你的寶貝女兒。”
“沒有人膽敢違抗聖人之意。”
宜珞臉色青白難看。
兒子女兒都是她的軟肋。
祁鹿聞是皇親國戚,他的玉佩落到誰手裡,絕無退回之理。
若真如此,非要鬨得人儘皆知不可。
她的女兒,她的乖乖,以後還怎麼做人,怎麼議親。
“娘親。”
宜珞慘白一張臉望過去,溫柚寧脆生生地站在正廳外,也不知聽進去多少。
她手裡拿著祁鹿聞的同心結玉佩。
溫柚寧方知此事時,心中的震驚多過於被祁鹿聞蒙騙的冒犯。
比起不久之後又會來議親的顧舟野,她心中反倒鬆快。
祁鹿聞比顧舟野好。
她心裡有比較,事已至此,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穩住宜珞。
“娘親,女兒議親之事先放到一旁好麼?”
宜珞拉著她的手搖頭。
此事今日若不妥帖解決,夜長夢多,宜珞如何心安。
溫柚寧慢慢湊近宜珞,聲音壓得極低。
“娘親與父親和離之後,瑞王爺是顧著娘親還是永昌侯府?自然女兒跟著誰,瑞王便顧誰。祖父和父親算計一場空,沒有什麼比曾經唾手可得卻失之交臂更為痛苦。”
不是這麼個道理,要是可以選擇,宜珞寧願瑞王誰都不顧,離她們越遠越好。
她心中咽不下這口氣,目光都有些怨毒。
“敏桃,把他們二人給我綁了,給我往死裡打!”
敏桃和安國公府的五個婆子把溫珩和永昌侯圍在一起。
永昌侯表情驚變:“宜珞!”
他心裡憤怒,為著議親之時不多生事,整個正廳的下人護衛都被他遣出去。
卻不想宜珞連孝道都不顧起來。
如今眼看就要真的被這些個婆子綁起來。
“報,”外間有護衛衝進正廳:“稟報侯爺,安國公衝進來了。”
永昌侯瞧見護衛垂頭,傻愣愣站在那裡,怒喝:“廢物,還不趕緊把這些大逆不道的東西給本侯打死!”
那護衛抬頭方知如夢初醒。
安國公來了,宜珞給眾位婆子使了眼色。
人都退開,這場仆從打主的鬨劇才算停歇。
昌侯坐直身子,臉色紅紅白白,多是被冒犯還在叫罵:“廢物!”
話音剛落,安國公的身影已至正廳外。
雖已到花甲之年,但他身上並無多少老態龍鐘的頹靡感,目光如炬,腳下生風。
外罩軟甲,手握著腰間利劍。
他還不知曉永昌侯和溫珩方才做的好事。
上下打量宜珞和溫柚寧片刻後確定女兒和外孫沒事之後,這才想起正事。
他站立在永昌侯麵前,一坐一立,後者氣勢上已落下風。
永昌侯站起身,給他讓了尊位。
安國公撩袍,轉身坐下。
溫珩拱手行禮:“嶽父。”
安國公麵無表情:“很是受不起。”
宜珞胸口起伏,眼下有安國公在身邊可算有底氣。
安國公瞳孔一縮,忙走過去:“我的兒,這是怎麼了?”
宜珞一雙手緊緊抓著安國公。
“爹,他們父子今晨絆住女兒,將寧寧已然許給瑞小王爺!”
話音落地。
正廳裡靜的可怕。
安國公回首瞪著那二人,從戰場上屍山血海走出來的人,渾身的戾氣再也繃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