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的下人們提著食盒,動作麻利乾淨的把膳食擺上退出去。
安國公揮退左右小廝,軍中與手下兵將同吃同睡,他不喜人侍膳。
溫秉良跟著他有樣學樣。
而祁鹿聞最喜清靜。
溫柚寧隔著翠竹屏風間隙看著對麵的人,那人身影閒適放鬆卻挺直。
不是一般人家能養出來的氣度。
他側耳聽著安國公說話,一臉認真。
哪裡還有方才在花園時對她的樣子。
“寧寧是我安國公府的孫小姐,瑞王殿下......”
溫柚寧咬著筍片,耳邊是安國公的聲音。
祁鹿聞點頭:“國公不必擔憂,寧寧乃縣主之女,父王明白。”
既然是宜珞縣主的女兒,是國公府的孫小姐,也就和永昌侯府無關係。
即便瑞王親口承諾永昌侯和溫珩,即便溫珩覺得哪怕和宜珞和離,溫柚寧身體裡流的都是他溫家的血。
卻也越不過人的親疏遠近。
上位者隨意一句話而已,遑論會站隊這樣的無稽之談。
可惜他們一心隻想著攀高枝,就算計劃微疵卻也顧不得許多。
瑞王能給他們的好處太多。
溫柚寧對上祁鹿聞的目光。
雖然兩人麵前都是屏風,透過縫隙看不全臉,但溫柚寧就是覺得那雙桃花眼裡帶著笑意。
她慢慢地移開目光,想到他的話嘴角也有壓不住淺笑。
祁鹿聞收回目光,他又正色道:“如今外頭都在猜測縣主和離的原因,有些話不免難聽,是否需要晚輩把此事全潑到永昌侯府。”
他早就想這般做,議親這事既有他的手筆但也應該侯府背著。
祁鹿聞接著補充:“宜珞縣主和離的原因是為永昌侯世子賣女求榮,將唯一的女兒許配給晚輩。”
溫柚寧夾菜的動作一頓,她放下筷子,眼裡沒了高興。
杏眼黯然失色,連帶著看眼前的屏風都不順眼起來。
安國公沉思半晌,祁鹿聞如此放低身段,他的孫女沒看錯人。
“你是個好孩子,不要妄自菲薄。”
祁鹿聞心裡搖頭,他隻是不想讓她和她在意的人受到一點非議。
安國公寬慰:“我們已然接受你,且宜珞也不是真為此和離,你千萬彆多心。不必為了潑永昌侯府臟水這般做,也不必管旁的人怎麼想。我們若是在外人麵前對你橫眉冷對的不滿意,豈不是讓你難堪,讓瑞王殿下難做?”
“終究是我們自己家裡的事。”
祁鹿聞沉吟。
溫秉良給安國公盛湯後,這才說道:“寧寧也不會高興。”
祁鹿聞回頭看他。
“那個小丫頭我這個兄長最是了解。她不會也不希望有臟水也往你身上潑。”
溫柚寧麵色一鬆。
她的確不喜,壞人做的事,憑什麼好人也跟著受罪。
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祁鹿聞若有所思,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屏風處看。
想到那個嬌俏的小姑娘,神色柔軟。
安國公端起鮮蘑雞湯:“用膳。”
溫柚寧麵前多了一雙筷子,她看過去,宜珞笑著問:“今日在花園相處的如何?”
“還...還好。”
被人又抱...又摸。
溫柚寧貝齒含唇,臉頰一熱。
“哦?”宜珞挑眉,想起敏桃方才回稟的話,終究還是沒說話,孩子怎麼相處,她這個母親還是不要多嘴的好。
溫柚寧又想起正事,把在花園和祁鹿聞說過的話原封不動的說給宜珞聽。
後者聽完就是長久的沉默。
“乖女兒,你以為這樣就夠?”宜珞冷笑:“他們要害的是你娘親的性命,總得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叫他們也嘗嘗毒藥的滋味!”
“等你外祖尋到那南疆巫醫再做打算。”宜珞眼睛一閃。
她早已從自己編織的夢中驚醒。
方才祁鹿聞在外頭說的那些話,她這個做母親同樣聽到。
處處為著寧寧著想,處處也為著她著想。
宜珞摸著溫柚寧的臉:“那孩子有心,不是你父親之流可比。”
溫柚寧點頭:“娘親放心,女兒這次絕沒選錯!”
那位南疆巫醫可不隻安國公府再查,祁鹿聞也同樣派了人手出去。
......
半月時日,一晃而過。
已然是深秋,樹葉也影影綽綽地往下掉。
永昌侯府傳出長子身體漸漸康複痊愈的消息。
現在人已經在幫著世子溫珩處理永昌侯府事宜。
潘氏在昌濟伯爵府聞此消息,哪裡還坐得住。
她可沒忘,這溫行可是正兒八經的嫡長子。
若不是身子不好,哪裡輪得到溫珩坐上世子之位。
溫珩也愁悶,溫行處理事情起來有理有條,不是個什麼都不懂的人。
府中已經有流言在傳,大公子天人之姿,比起世子爺不遑多讓。
甚至出手都比世子爺闊綽,行事也周全,果真有一家之主的氣度。
溫珩初聞時,氣的摔爛好幾個價值不菲的擺件。
讓下頭的人去查,也查不出這些個話是從哪裡傳出來,倒是溫行見他時的笑容意味深長。
如此,他還有什麼不明白,八成是溫行讓下人傳的這些話。
目的不過是想奪回世子之位。
好,好得很!
身子不過剛好,就想著爭權奪利。
如此急切,也不怕折壽。
也不想想他能順理成章的登上去,如今更是能把再踹下去。
溫柚寧拿到溫行的信看到這兒時,簡直要笑出聲。
總有人還在做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