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見狀打開紫漆箱子,她們也好奇究竟是多少首飾需要用箱子裝。
裡頭的首飾歸置整齊。
春花和十五把東西一一擺好。
金累絲鑲玉嵌寶雙鸞鳥牡丹分心和一對掩鬢。
一對鑲寶石青玉香瓜簪。
牡丹花鬢釵。
金鑲寶石絛環。
......
還有一條金累絲鑲寶石帶。
共鑲嵌寶石八十四顆。
就這些還隻是占半個箱子的位置。
溫柚寧暗自咂舌,這怕不是把半個庫房都搬來?
祁鹿聞定是氣得狠。
怪不得千言萬語化作她的小字讓她哄他。
又氣又急,卻又克製自己知曉不是她的錯,不忍指責。
溫柚寧手指摩挲著這些珠寶,想的都是瑞王府裡的那個人。
怎麼能有人一次又一次讓她心軟。
溫柚寧失笑。
祁...鹿聞,她嘴裡醞釀著這幾個字。
繾綣柔軟,心口密密匝匝地麻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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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遠侯府。
顧舟野從陳安把信送出去之後,坐立難安。
他很難不生出一些隱秘的期待。
溫柚寧會給他回信麼?
他說到做到,不會對她說謊。
把府中的侍妾都送走,是他做的第一步。
“陳安。”
廂房的門被打開。
“二爺,奴才在。”
陳安垂著頭。
“那封信...你親自交到安國公府上,確認他們是收了?”
顧舟野已經問過三次。
陳安頷首:“二爺,奴才親眼見管事接過才回府。”
“想來,以二爺的身份,他們也不敢不去主子麵前稟報。”
陳安心中腹稿,至於國公府的孫小姐看不看,這就不是他們二爺和他這個小奴才能做主。
但這些話,他不敢說與顧舟野聽。
顧舟野左右挪步,他不是沒想過陳安心裡腹誹的那些話。
可他與溫柚寧成親八年。
總有情分在,他寫的信還有那一盒首飾,她定會看。
他們之間的感情祁鹿聞怎麼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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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童興第二次來定遠侯府,上一次他來還是給定遠侯送徽州茶墨。
可惜定遠侯管教不好自己的兒子,那就彆怪被人羞辱!
他來時特地去安國公府借來十五。
想來是他們未來郡王妃的丫頭親自送回信,才顯得氣人不是?
吹雪院的管事畢恭畢敬地在前頭帶路。
他心頭還在嘀咕。
晉陽王的貼身小廝不是三五日前才來過?
怎的今日又來。
他們二爺不是已經被勒令呆在府裡?
又是哪裡惹到晉陽王。
值得又差人前來?三番兩次,不是找茬麼。
顧舟野先是驚喜十五來了,後又聽到管事稟報祁鹿聞身邊的小廝來時,右眼皮狂跳。
直覺絕不是什麼好事!
但郡王爺派來的人,他不能不見。
童興和十五就候在吹雪院的暖閣裡。
瞧見顧舟野時,第一時間見禮。
“奴才、奴婢見過顧小侯爺。”
顧舟野撩開衣袍坐下,看向童興開口:“不知晉陽王派人前來所為何事?”
童興放下遮住首飾盒的袖子,滿臉笑意:“不是什麼大事,郡王爺隻是差奴才前來還顧小侯爺兩樣東西。”
顧舟野再看到那個首飾盒時,心裡一沉。
那東西是自己親自選的,他還能認不出來?
為何到了祁鹿聞手上?
顧舟野喉嚨發堵。
幾乎不願去想這裡頭的彎繞。
外頭寒風呼嘯,顧舟野嘴唇緊抿,心下寒涼。
可他一人單騎無人支援怎能擋下千軍萬馬。
童興可不管顧舟野心裡有多千回百轉,他把東西遞給陳安。
十五見機上前把遞信:“顧小侯爺,這是回信。”
十五話說的模棱兩可,回信?誰的回信。
是溫柚寧的,還是祁鹿聞的。
顧舟野接過,隻是手有些不穩。
細看之下連眼仁都是恐懼的微縮,渾身上下都是不安。
信封寫著他顧舟野的名字,裡頭隻有一張信紙。
他慢慢翻過。
上頭隻有四個大字。
‘晉陽王閱。’
顧舟野幾乎下一瞬就把信紙反過來蓋在膝蓋上,他閉上眼睛。
從未有過的羞辱讓他難堪得不願麵對。
她真的好狠心!明知他會被祁鹿聞羞辱,也無哪怕一絲惻隱之心?
當真...那般不在意他?
這是在暖閣麼,怎麼他一點暖意都感受不到。
隻覺得全身被凍僵,稍微一敲就碎裂一地。
拚都拚湊不起來。
童興很滿意自己看到的一切,他聲音不疾不徐:“國公府的嬌客並未拆開小侯爺的信,連帶著那盒子裡裝的首飾也未曾打開看過。”
“隻在聽聞是顧小侯爺送去的物件時,著人原封不動地送到瑞王府,我們郡王爺手裡。”
“言說全憑郡王爺處置。”
顧舟野聞言臉色青白,連眼裡都滿是灰敗死寂。
他幾乎再也不能坐直,像是個供人取笑的玩意兒,肩膀畏縮護著最後一絲可笑的自尊心。
本以為已然足夠羞辱他。
誰知童興又拿出祁鹿聞給的那錠金子,放在顧舟野身旁的小幾上。
“這是我們郡王爺念小侯爺辛苦賞下的一點紙墨錢,彆叫小侯爺勞心費力一回,寫那老長四張信紙,什麼都得不到不是?”
童興自覺精準傳達祁鹿聞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