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鹿聞在疏桐園的一進門處瞧見被逮到的顧舟野。
十五和童興攔在他麵前。
地上是他的斷劍。
顧舟野行若瘋狂,他今日勢必搶走溫柚寧。
不可能叫她嫁給晉陽王。
早前他被關在聽雪閣,艱難的支使陳安,為他們備好後路。
帶著溫柚寧遠走高飛。
他都已經找好替死鬼代替他們兩人。
哪怕溫柚寧恨他一輩子。
哪怕露餡之後一輩子帶著她躲躲藏藏,但他一定給她最好的。
絕不叫她吃苦,他已經顧不得許多。
卻在最接近她的地方敗北被捉。
他分明已經算好,隻身一人躲在酒水車裡進這王府後院。
要帶走溫柚寧,他一人足矣。
卻被守在疏桐園的十五逮住,動彈不得。
祁鹿聞早料到此人不會老實。
早就想好請君入甕,再與人好好清賬。
“她是我的妻!你放我進去見她,帶她走。”顧舟野見祁鹿聞脫口而出。
“想見她?你永遠沒機會。”
祁鹿聞一身紅袍,說出口的話卻沒有衣衫同樣的暖色暖意,又冷又輕。
“是你不知珍惜。”
此話一出,顧舟野到這時還有什麼不明白。
祁鹿聞他也有前世的記憶。
他最清楚,前世溫柚寧是他親自送葬。
他們兩人的手死活都不肯分開。
最後是顧舟野生生砍斷祁鹿聞手指。
如今祁鹿聞果然來搶他的妻子。
“是你,是你這個卑鄙小人,她明明是我的妻子,是你設計搶了去。”
“我要告訴寧寧。”
一聲不屑輕嗤從祁鹿聞喉間韻出。
“她早已知曉,你還不明白?顧舟野,從一開始我的妻子我的王妃就沒想過和你有任何牽連。”
“你早就被舍棄了,最早推演到你中舉夜宴上。”
顧舟野眼睛一片猩紅搖頭,一語點醒夢中人,冷汗從他額頭冒出,頭發黏在他臉上,衣衫破裂,整個人說不出的狼狽。
祁鹿聞和溫柚寧都有記憶,徒留他自己一人在混沌無知間丟落他的妻子。
卻又在事情再無轉圜餘地之下叫他想起。
再毫無辦法擁她入懷。
祁鹿聞居高臨下。
“敲斷腿、折斷手,掛在他侯府的房梁上,定遠侯府今日也大喜。”
十五和童興捂著顧舟野的嘴,把人捆了連夜帶出王府。
黑夜中又湧現三四個黑衣人。
祁鹿聞眼神清掃。
這些人又同影子潮水一般歸入黑暗,再不見蹤影。
祁鹿聞接過醉興遞來的食盒,回身看向疏桐園眉眼溫柔。
他本該早就來了,卻被祁鹿歸那個小子絆住手腳,喝了幾盞酒才得歇他鬨洞房的心思。
溫柚寧在聽到房門吱呀聲響動時,著急的跑回屏風後。
春花手忙腳亂幫她把蓋頭落下,理好衣裙。
祁鹿聞在桌前放下手裡的食盒,轉身透過那翡翠屏風欣賞那抹紅影。
姿影綽綽,小巧精致。
正房裡頭仿佛有溫柚寧身上的淡香。
淡而有形,存在感十足。
壓下顫抖的左手,祁鹿聞勾著唇,眼神幽黑慢慢越過紗櫥,撩開紗幔。
又越過屏風,站立溫柚寧身前。
金線走紋的黑靴落到貴妃床榻前時,溫柚寧垂著頭緊張的咽口水。
沉水香漸近,她心跳如鑼鼓。
祁鹿聞隔得那麼近,恐怕都聽得到。
春花秋月跪地行禮:“郡王爺。”
祁鹿聞挪步過去拿起如意稱。
眼前慢慢出現祁鹿聞的身影。
溫柚寧抬頭看他。
眼前的男子身著紅色的三爪蟒圓領袍,織金領。
真正的霞姿月韻,天人姿貌。
隻那眼神太過灼熱,溫柚寧羞澀垂頭。
露出一截膩白的脖子。
像是新春海棠,柔弱精致。
握在手裡就會熏上嫩粉色。
“郡王爺,王妃,該喝合巹酒了。”春花捧著兩杯金盞清酒。
祁鹿聞坐在她身邊。
身邊人高大,坐下來之後占據大半貴妃床榻,壓迫性的氣息襲來。
卻是叫人臉熱。
溫柚寧伸出瓷白的手拿過酒。
兩人再次四目相對,交頸而飲。
祁鹿聞眼睛就沒離開過她。
拿過溫柚寧手裡的金玉盞遞給春花。
“下去備水。”
春花和秋月對視一眼,行禮緩步退出正房。
眼看著隻剩下她和祁鹿聞,溫柚寧緊張得伸出手想叫住自己的貼身丫鬟。
手卻被祁鹿聞截住握在手裡。
他的手順著手腕往上,從火紅玉鐲的空隙裡撫上溫柚寧的手臂撫摸。
麻和癢。
又是除自己外幾乎沒人能碰到的地兒。
溫柚寧忍不住回頭看他。
新嫁婦雪腮羞紅,眉眼含著羞澀。
祁鹿聞眼睛半闔,紅痣妖冶驚人。
“寧寧,你該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