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珞聽此稱呼坐立難安,皇帝還未曾下過旨意。
她哪能受的起這樣的稱呼。
但皇帝好像並未生氣。
“坐下。”
皇帝出聲吩咐少年,語調平靜,聽不出喜怒。
祁旻兵走險招,他心中難免忐忑,可他不可能另娶他人。
從宜珞身上入手,順著父皇的心意,或許此事可成。
“當真認定她?”皇帝問他。
“回父皇,兒臣與清瀾兩情相悅。”祁旻說的堅定。
“讓你母後點頭。”
此話一出,祁旻壓下心頭的暗喜,再次看向宜珞。
後者長睫顫抖:“陛下?”
她如何做得了主。
“姝兒,你總該要熟悉這樣的稱呼。”
宜珞嗔他:“陛下知曉宜珞不是這個意思。”
皇帝眉眼舒展,複又看向祁旻:“既這般喜歡,又求到你母後跟兒前,那就娶回來。”
“多謝父皇母後成全。”祁旻聲音平靜,到底眼中露出些喜意。
溫柚寧和祁鹿聞站起身向他賀喜。
皇帝又轉頭下恩旨:“以後你要是想孩子們,直接叫宮人去接,不必要朕的旨意。”
宜珞頷首,眼神清澈,眉目含羞。
午膳過後,溫柚寧和祁鹿聞出宮。
兩人坐在馬車上,溫柚寧正抱著祁鹿聞的手臂在困覺。
“陛下那意思,是擔心三皇子心存芥蒂,並不能接受娘親?”
溫柚寧慢吞吞說話,這婚事是陛下先提起。
分明是想引出話頭。
祁鹿聞點頭。
“陛下心中分明早已點頭,卻非要殿下求到母親身前,也是想著拉進他與母親的距離,彆叫他們兩人這般生疏。”
“怕也難。”
祁旻都已經十六,又是陛下唯一的皇子,曾經未曾有過的母子之情,如今恐怕也不再需要。
祁鹿聞臉往溫柚寧頭頂一偏,眼眸半闔:“隻需讓殿下承母親的情便是,不必著急。”
“說的也是。”
溫柚寧睡眼惺忪,恍惚間覺得陛下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讓她曉得她娘親在宮中過的很好。
.
永昌侯府的人這十日過的可不太好。
三司雷霆手段,不過數日便查清數案。
證據確鑿指向溫珩和潘氏,還有溫行。
此案大理寺卿錢越親自主筆梳理案情,上呈皇帝。
不日,聖旨下。
永昌侯失察之責著貶為庶人,昌濟伯爵府抄家。
潘氏杖責二十,半月後問斬,首級懸掛龐水村三年,以慰藉無辜之人在天之靈。
溫珩為幫凶,毒害發妻未果,念其癲狂,發配黔州府。
溫行誣告朝廷命官,受刺配之刑,流放泉州府昭陽城。
接連兩道聖旨,弄的京城人心惶惶。
.
溫柚寧再見到溫珩時,人在刑部大牢,穿著還算乾淨體麵,並未受刑。
等他看清外頭的人是溫柚寧時,渾濁的眼神裡都是驚喜。
他跪在地上爬過來,撕開衣衫暗藏的夾層,拿出裡頭的止疼散,滿臉愛護關切:“寧寧,你燒傷,吃,不疼。”
溫柚寧重生後,每一次見到父親溫珩,都豎起滿身的刺。
隻為保護自己。
她還是頭一次看溫珩對她露出這樣的神情,警覺之下多出耐心,蹲下身,問他:“什麼燒傷?”
溫珩搖頭不去想,他人臉頰慘白、眼底青黑:“淮陰,燒傷,疼得很。”
溫柚寧從他言語中拚湊出來,他以為那日火中身死的是她。
祁鹿聞把食盒遞給身旁的衙役,委身拉起溫柚寧:“寧寧,我們該回了。”
溫柚寧自覺和溫珩並無什麼父女之情可敘。
若不是今日這個結果,她失去的可是宜珞。
溫珩聽明白這句話,他探出手想抓住溫柚寧的裙角,卻差之微毫錯過。
“寧寧。”溫珩在喊她。
溫柚寧腳步一頓,終究沒回頭。
她並未看到溫珩由此毒發,卻不肯吃那包止疼粉,半夜便去了。
溫柚寧驚聞此消息後,沉默垂淚。
那黃泉散已經讓他病入膏肓,她早知今日,隻是沒想到這般快。
祁鹿聞把人圈進懷裡,輕拍她的背。
“寧寧,不哭。”
溫柚寧埋著臉往他脖子上蹭,有些濕意積聚。
卻聽話的點頭。
祁鹿聞把人從懷裡扒出來,溫柚寧雪腮薄紅,眼睫濕潤。
男人輕柔的為她拭淚:“你早就選好了京郊那塊地兒。”
那是個山明水秀的地方。
溫柚寧把溫珩葬在此處。
溫秉良輕拍溫柚寧的背,同妹妹和妹夫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