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永昌侯府分彆,溫秉良接走削爵的永昌侯夫婦,把兩人安置在京城裡一處寬敞的四合院裡。
這院子是祁鹿聞找的。
又從人牙子手裡買來手腳利落的幾個丫鬟婆子。
還有侯府裡帶來的兩個管事照顧二老。
“祖父、祖母,一應花銷不必擔心,隻是住宅變小,吃穿用度不會變,你們二老便在此清靜住處養老,不必想從前,好好頤養天年便是。”
“還有那些個滋補品全都是寧寧送來,吩咐丫鬟婆子煨來吃。”
永昌侯搖頭垂淚,歎氣點頭。
溫秉良隻陪著二老用了頓午膳,承諾每三日來一次看望他們,便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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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後,潘氏被斬首,溫行被衙差押往泉州府,去石場做苦役。
一月後,他的死訊由驛站輾轉傳回京城。
與此同時,一輛青布小馬車從昭陽城出城。
五日後,溫行頭戴鬥笠,被人蒙著眼睛帶到一處成衣鋪,他眼睛上的黑布被人扯開,一遝銀票和一塊玉佩被人大力塞到溫行懷中。
溫行揉著眼睛,身邊空無一人。
恍惚間,看清眼前那位年輕女子。
女子頭上包著蟹青色的布,隻露出一張清冷白淨的臉。
上白下青的穿著正在撥打手中的算盤。
溫行幾乎不可置信眼前的一切,他踉蹌過去:“綿綿?”
溫柚琢驚訝抬頭。
看清溫行的臉後,喜極而泣,把人帶到裡間。
父女兩人抱作一團痛哭。
祁鹿歸剛撩開連接店鋪的青布簾,見這一幕挑眉。
祁鹿聞動作挺快。
他放下簾子,轉身打水。
溫行痛哭一場,這才摸出懷中的銀票路引和那塊玉佩,玉佩上頭赫然是晉陽二字。
這是怕他們父女在這個小縣城受欺負。
這玉佩在手,沒人敢動他們。
溫行有些悔意,卻曉得宜珞和溫柚寧這意思是不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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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溫柚寧正在書房的交椅上低頭描繪些什麼,祁鹿聞拿著祁鹿歸的回信進來。
溫柚寧警覺地把東西折好,放進乾坤袖裡。
那幅樣子典型的做賊心虛,還掩飾般地衝他笑。
祁鹿聞知曉她在背後瞞著他不知在做些什麼,但溫柚寧有意瞞著他,他也順著她意。
“事情已經妥了。”
溫柚寧臉上的笑意變得真誠:“真想不到,阿姐膽子這般大,此般金蟬脫殼的法子,她都敢做。”
連帶著自己的父親都瞞著。
祁鹿聞自溫柚琢的死訊傳來時,便覺其中蹊蹺,不放心的派人去查,果然查到些貓膩。
兩個月前,溫柚琢救了個老婦人,老婦人的兒媳在淮陰不遠的小縣城裡病死。
溫柚琢當時便生計謀,後來她拿了老婦人兒媳的身份路引,遠走高飛。
在逃跑驚惶之際摔倒崴腳,被祁鹿歸所救。
溫柚琢和溫柚寧其實不像,但那臉型和下巴嘴唇,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祁鹿歸心中懷疑,傳信給祁鹿聞。
等祁鹿聞把溫柚琢的畫像傳過去,祁鹿歸才確認真是永安郡王府的少夫人。
“置之死地而後生,他們父女終是得自由,可享天倫之樂。”
祁鹿聞把手中的信點燃後放進火盆裡燒毀。
此事皇帝也知曉,宜珞本就不想溫行問罪,皇帝也就隨她心意。
算是破例。
隻不許宜珞再管永昌侯府的事。
溫柚寧看向外頭的天色,想著手裡頭給祁鹿聞準備的一點小東西。
尺寸她早就偷偷的量好。
她拿出一塊成色極好的白玉、翡翠還有一隻金累絲流蘇,帶著十五出府。
萬寶齋的掌櫃最喜歡的就是溫柚寧這樣大方的貴客。
拿來的原料成色極好不說,剩下的邊角料還都給他們鋪子。
這樣的喜事,他也識趣兒的報出一個公道的價格,約定好雙方取貨的時日。
溫柚寧帶著十五打道回府,卻不想半途上,幾聲春雷震響,春雨就這般灑落下來。
水汽上湧,不過是場春雨,人身上就黏膩的不舒服。
溫柚寧蹙著眉,聲音帶著些急切地吩咐十五趕車再快些。
彼時張太醫正在書房裡為祁鹿聞施針。
後者神情懨懨,蹙著眉坐在太師椅上。
溫柚寧回府後,正趕上張太醫從書房裡出來。
她顧不上問詢太醫。
書房裡,祁鹿聞滿臉冷汗,拄著額頭,閉著眼眸,身上無言的難受散發出來。
溫柚寧哪看得了這個,她走過去,想觸摸祁鹿聞的右手,又不敢動他。
直到後者狹長的桃花眼睜開,放下手看她,他也不說話。
溫柚寧想去牽他左手,男人卻把手緊緊扣在桌上,不肯給她牽。
生氣了。
溫柚寧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祁鹿聞也順著她的力道。
直到她的小手擠進去,兩人十指相扣,溫柚寧漂亮的眼睛才看向祁鹿聞。
男人依舊麵無表情,隻是握緊了手裡的軟玉。
溫柚寧坐在他身邊,和他一起擠在一張太師椅上,小臉蛋就在祁鹿聞手背上蹭。
“你是個小騙子。”他的聲音帶著控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