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見斜對麵的兩人如膠似漆,他胸口鈍痛,就連呼吸都困難刺痛起來。
隻恨不得捅自己一刀。
自作孽不可活。
他如今是父子離心,佳人在彆懷,卻怨不得旁人。
祁鹿聞視線逡巡時,不經意和顧舟野視線對上。
比起大半年前,顧舟野更瘦了,雖然穿著齊展利落,臉上的滄桑和頹廢卻遮掩不下去。
但祁鹿聞可不同情。
正準備收回視線時,卻不想顧舟野衝他抱拳,眼神往宮殿外瞧,隨後又看向溫柚寧。
祁鹿聞眉心微蹙,淡淡地收回視線。
順手把茶端給溫柚寧:“喝點水,寧寧。”
一早上她都在宮門邊上候著,水米未進。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皇帝那一身正紅色的龍袍身影才出現,宮人一一奉上珍饈美釀。
祁鹿聞也不免應酬上兩盅清酒。
他借口出恭,帶著溫柚寧出了廣和宮。
顧舟野垂下眼眸,帶著定遠侯派來盯梢的仆從同樣跟在身後。
陳安早就被定遠侯打發出侯府,他無力阻止遑論去求情。
定遠侯當真對他失望至極。
出來廣和宮,童興就站在不遠處。
瞧見人之後,童興過來行禮:“顧小侯爺,請跟奴才來。”
曲徑幽深,兩旁都是假山,上麵布滿燈籠草,澄黃色的小花隨風漂浮,暗香浮動。
直到步至荷花池。
池中荷花亭亭玉立,還可見些許蓮蓬。
顧舟野跪地行禮,聲音乾澀:“見過晉陽王、晉陽...王妃。”
“平身。”
溫柚寧始終背對著他。
“何事?”祁鹿聞腳步微挪,高大的身形擋住溫柚寧。
顧舟野狼狽垂眸:“我之所以會回來,是因為新婚之夜與人同歸於儘。”
話音落地,溫柚寧眼睫微顫,雖驚訝,但並未回頭。
顧舟野一直關注她的動作,見她聞言自己續娶時,依舊無動於衷,哪裡還不明白,他和溫柚寧真的事陌路人。
祁鹿聞輕嗬一聲,示意顧舟野繼續。
還以為眼前人對寧寧有多情根深種,卻也不過如此。
絲毫不耽誤他娶親,另尋良人。
顧舟野哪裡聽出祁鹿聞的嘲諷,硬著頭皮先未解釋,繼續開口:“我查不到任何證據,茼杍山除卻你們...兩人,什麼都沒有。”
“可我是始終不明白,何人會想要殺寧,”顧舟野閉上眼睛及時改口:“殺王妃。”
“直到第二年的中秋宮宴,我大哥顧舟庭感染風寒,我代兄出席,被人下藥,著了道。”
祁鹿聞這才有些興趣:“是誰?”
這般膽大,重重宮闈裡下藥。
顧舟野抬起頭,看向祁鹿聞,眸色中閃過陰狠,頗為咬牙切齒:“新城縣主。”
祁鹿聞了然,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寶賢大長公主珠玉在前,新城縣主此番見怪不怪。
都是丟人現眼的玩意兒,同淑妃一般,難登大雅之堂。
骨子都是改不掉的卑賤惡臭。
顧舟野暗恨:“事情鬨得太大,陛下下旨賜婚,於月底我奉旨迎娶新城縣主。”
“我在宮中並未碰過她。”顧舟野不知為何特意重申此事。
祁鹿聞輕嗤一聲:“誰關心你這個?”
溫柚寧同樣沒有回頭。
顧舟野心如死灰:“新婚之夜,我突然幡然醒悟,和離之前,新城自薦枕席,我言語羞辱於她。”
“後來,和離之後,晉陽...晉陽王妃為保我名聲,不至於外間傳言我寵妾滅妻,剛中舉便休妻,王妃將和離之事隱瞞下來,隻說是去冷月山莊養病。”
“所以那時,所有人都認為是晉陽王妃還占著我正妻的名頭。”
事情仿佛撥雲見日,所有線索聯係起來。
祁鹿聞想通關竅,麵色嚴肅下來,眉頭下壓,一雙桃花眼一瞬間銳利起來,麵色緊繃。
溫柚寧也募地轉身,紅唇緊抿。
祁鹿聞臉微偏,伸出手牽住人安撫。
顧舟野見此一幕苦笑:“晉陽王也明白其中關竅了吧。”
“新城縣主不可能為妾,而晉陽王妃在她眼裡還占著我正妻的名分。”
“如此,隻有出手以絕後患。”
“隻要晉陽王妃一死,她沒有任何阻礙。”顧舟野臉上都是殺意:“可她沒想到,即便如此,我都不肯娶她,所以她才尋機給我下藥。”
“而我早已與妻子和離,陛下知曉後,自然沒有守喪三年之說,便讓我擇日迎娶新城。”
“新婚之夜,我喝的酩酊大醉,突然驚醒,衝進婚房去質問新城。”
溫柚寧瞪大眼睛,靜待下文。
“的確是她。”顧舟野肯定。
“確切地說,她背後的寶賢大長公主也脫不了乾係。”
否則,她何來的人手行凶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