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凱啞口無言，什麼也說不出來，或是說，他真的不想說。他聽著外麵的吵架聲越來越大，陸煦手裡的玩偶快被抓壞。他受不了了，就像之前一樣把門摔開，大吼著。

“要離他媽早點離，彆天天吵來吵去！”

爽麼？當然。

陸凱吼完神清氣爽，聽了快兩年的爭吵，心中的憤怒終於發泄出來。眼前兩人愣住，陸凱突然來勁了：

“你們不是總說對方怎麼不好嗎？乾脆就離，我和陸煦已經不想再聽你們每天吵來吵去了。憑什麼啊？你們罵完爽了，我們卻聽得字字誅心。”

他指著自己，喊著：“天天聽著父母將要離婚的消息，誰他媽有好心情？我以前倒是覺得不甘，但是現在我感覺，你倆早點離，少折磨人。”

最後發生什麼，當然是陸凱說完就摔門回房，沒給他們一個好臉色。父母隻是默默地收拾這一片狼藉，什麼也沒說。章琦拿著摔在地上的結婚證，壓著嗓音說：“咱們離婚吧，兩個人各過各的，孩子歸你。”

陸煦聽了全過程，她隻是將哭腫的眼睛默默地從門口看向坐在椅子上埋著頭的陸凱，癟著嘴，抽著鼻子，什麼也沒說。

埋頭的陸凱知道這是夢，但卻怎麼都無法醒來。就好像有人逼著他在重溫一遍這個黑暗的經曆。陸凱嘗試掐自己，疼但醒不來，心中暗罵這破夢做得真他媽真實。

不知怎的，有可能是夢中的自己睡著了，陸凱竟然從夢裡掙脫出來。他立馬睜開眼睛，但正因是早上剛醒來，眼睛先黑了一會兒然後視野才清晰。他大口地呼吸，試圖忘記剛才經曆的一切。

忘不掉，記憶太深了。

陸凱摸了自己的臉，然後抓起一旁的手機看時間，6：02。他翻了個身，身子仰麵躺在沙發床上，手搭在額頭上，眼睛看著天花板。“媽的，早知道不看那人的朋友圈了，簡直就是一場噩夢。”陸凱啞著嗓音罵道。

他立刻打開微信，再次把章琦拉入小黑屋，然後把手機扔在一旁。

去你媽的堅定，直接關她個天荒地老，彆再煩我。

陸凱起身盤腿坐下小憩一會兒，雙手狂抓頭發，抓成了個雞窩，雙手搭在自己的大腿兩側，頭微微側向窗戶。清晨的光照在少年人的臉上，彆有一番少年獨有的清冷感。

他低頭把剛才扔在一旁的手機撿了回來，解鎖屏幕，點開遊戲打了幾局。

運氣很好，沒有昨晚那個無馬人士。

陸凱到廚房找到了昨晚用的水杯，用水把杯壁用力搓了幾下，在一旁的飲水機裡盛了滿滿一杯。早上口渴，於是陸凱很快就喝完一杯。他把水杯洗了洗，放回原位。

陸凱無聊地在走廊晃來晃去，有丁點困意，但不足以睡著。他回到沙發床上，用手機裡找到助眠用的雷雨聲，帶著藍牙耳機嘗試睡個回籠覺。

很成功，睡著了。

快9點時，秦玄醒了。他揉著眼睛，穿著拖鞋走進衛生間簡單洗漱一下，看著鏡子的自己，用手輕輕撥開留在額前的碎發，挑眉耍帥道：“哥還是挺帥的。”他拿洗麵巾用水沾濕，擦拭著臉，然後掛在右手邊的掛鉤上。

秦玄從衛生間出來，往沙發上一瞥，陸凱把被子團成一個小枕頭墊在臉上，留出的一小塊被子夾在腿間，背對著秦玄蜷著身子睡覺，耳機還塞在耳朵裡，隻是沒聲音罷了。

“睡得比我還久，這酒威力那麼大嗎？ ”秦玄不解，自己在那家店打工是知道那幾瓶啤酒是威力不大的，一般喝多了會吐，但他是真沒見過從昨晚二十一點一直睡到九點都沒起來的。

秦玄躡手躡腳地靠近陸凱，想親眼看看上中貼吧裡最火的“校霸”——陸凱的睡姿到底長什麼樣。

恰巧，陸凱正好帶著被子一塊轉過身，臉被被子遮住一半。睫毛在白被子的襯托下顯得又濃又密，暖洋洋的陽光照在陸凱臉上，竟生出一絲清冷感。陸凱一睜眼就看見某人的一雙腿。

“？”陸凱睡意惺忪，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眼前這人是誰，努力地撐起眼皮說，“你誰啊？你乾嘛？”

想看陸凱睡姿未果的秦玄滿頭問號，他蹲下來指著自己說，“我，秦玄。你不會是喝酒喝傻了吧？”

“秦玄又是誰？你要乾嘛？”

秦玄皺著眉，一臉疑惑地看著眼前睡迷糊的人，指著自己的手指停在空中，“你不會真傻了吧？”

“？”陸凱不耐煩地把前麵遮住自己臉的被子用手壓在頭下，皺著眉睜大眼睛看，“哦，我好像睡迷糊了。”

“所以你這是喝了多少？”

“也就兩瓶吧，不多。應該是早上被彆人煩得腦子迷糊了。”陸凱擋住自己的臉，嘴被手捂著，聲音模糊不清地說著，“現在幾點了？”

“9點9分，吃飯嗎？”秦玄起身去廚房倒了一杯水喝了幾口，握著杯子回到客廳的沙發上坐著說。

“也行。”陸凱盤腿坐在沙發上，手捂著臉，閉著眼睛，上半身壓在腿上緩了一會兒。然後他起來抓了幾下頭發，開始收拾被子。

秦玄看著一旁的陸凱，喝了一口水，放杯子時輕磕在桌子，發出一聲清脆的碰撞聲，“那我去做拉麵？”

“可以。”陸凱站著，用手抓起被子，整齊地鋪在沙發床上，俯下身捏著被角去對折被子，換另一個方向再對折一次，再換個方向對折一次，把躺在沙發背上的枕頭放在疊好的被子上。他抱著那一摞被子，扭頭問：“這被子放哪裡？”

秦玄回頭起身接過陸凱手裡的被子，“我來放吧。”他把被子直接塞到了床板下的儲物櫃。陸凱停留在沙發床前，雙手還保持著剛才抱被子的樣子，看著秦玄抱走被子後幾秒放了下來，“啊，謝謝。”

秦玄從臥室裡出來，說：“沒事。”他走向廚房問陸凱，“你吃什麼口味的拉麵？醬油的還是清淡的？”

陸凱想了一會兒，“嗯……給我清淡點的吧，我自己調醬料吃。”秦玄打開頂櫃，拿了兩包掛麵，邊打開包裝邊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