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紮克如此強烈的情緒。

也許是失憶的原因，他一直都是那麼波瀾不驚。而現在我與他的共感，讓我能切身體會到這股真實的憤怒。

菲奧納堵在樓梯的儘頭，幾乎是同時，在紮克發出質問的那一刻，她逃走了。

我完全無法理解她的行為模式，本以為她在等待我，無論是不是要繼續逼我吃她的肉，我都想繼續跟她談一談，關於大嘴是誰，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裡，她口中的“線”又是什麼。

我有些後悔，如果知道她會堵在樓梯口，我不會那麼快就把那顆晶核吃掉。紮克的變化也讓我措手不及，我不明白他為什麼如此憤怒。

【她對你沒有敵意，你沒有被她挾持。】

他十分篤定地說出這句話，聽起來不像在告知我，而是在單純地分析現狀。

【遠離詛咒的身邊，克拉拉，我不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麼。但你要記住，不要聽信詛咒的任何話，那都是對你的蠱惑。】

他的憤怒改變了，變為厭惡。這是一股紮根在最深處，發自內心的厭惡感。

一時之間我竟不知道要如何開口，把紮克喚醒本來隻是為了詢問一下詭異的言靈現象。

他可以看見精神的顏色，就算菲奧納的外表如何跟人類相似，在紮克眼中，她也如同其它詛咒一般褪色嗎？

紮克繼續警告著我。

【我沒有辦法清醒太久，請相信我，詛咒這種東西，比你想象中可怕得多。假如一隻詛咒沒有對你表露出惡意，那一定意味著，它們給你埋下了更深，更惡毒的陷阱。】

紮克強烈的情緒完全覆蓋住了我，我抱住雙臂，打了個寒顫。

我從沒想過，任何一種情緒能如此冰涼。此刻，一股極寒包裹著我的心靈，剛剛對菲奧納產生的好奇，質疑自己的認知而產生的沮喪，都被封入了冰層之中。

這種情緒讓我害怕，紮克在這一瞬間，讓我感到無比的陌生。

“我明白了……紮克，我會保持謹慎的，至少目前她對我沒有惡意，我是安全的。”

在得到我的回應後，擠壓著我心神的那層冰似乎裂開了一點，我長呼一口氣，找回了自己的情緒。

不敢再去回想剛剛那種狀態，我更願意相信那隻不過是錯覺。如果紮克一直保持著那股情緒，我恐怕會忘掉喊他出來的目的。

情緒會牽動人的思考，如果自己的情緒被壓製，被覆蓋，我無法想象那樣的後果。

在此之前，我都沒有意識到共感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東西。歸根結底還是紮克一直都太過平靜，剛剛的那一瞬間，讓我明白了共感有多麼危險。

又或者，來曆不明不白的紮克本身就是一個定時炸彈。我隻能慶幸，他讀不出我具體的想法。

“你覺得人能擁有多種異能嗎？”我朝他發問，沒有忘掉自己的主要目的。

這個問題成功轉移了紮克的注意力，冰層破碎，隻留下些許殘存的寒意，微弱到可以完全無視。

【理論上來說是不可能的，但有一些異能，例如“複製”，可以做到使用多種異能。表現出來很容易被誤認為有多種異能，但究其本質也隻是異能的一種表現形式罷了。】

紮克直接否認了多種異能同時存在的猜想。我思考了一下，決定把剛剛經曆的言靈現象告訴他。

我向他講述了整個經過，以及我暈倒的過程。

當我講述完後，紮克產生了疑惑。

【你不可能擁有類似於“複製”的異能，就算是“複製”，也需要通過接觸異能者來完成複製，這裡達不到複製的條件。】

【如果要進行判斷，我更願意相信，你身邊那個詛咒對你做了一些惡作劇。】

紮克把我剛剛的眩暈判斷為菲奧納的惡作劇。

我並不認同這個結論，在衣物被改造的過程中，我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就好像一種本能，我能確定，那是屬於我的力量。

我對紮克的猜測進行了反駁，在聽從了我的想法後，紮克沉默了一小會，他在思考。

【如果你真的有那種感覺的話，克拉拉，我有一個不太好的猜想，你想聽嗎？】

“當然。”

【在我充當你的魂珠後，我們可能在無意識中進行融合。】

融合？紮克的用詞讓我警覺起來。

“我們的共感也是因為融合嗎？”

【很有可能。】

紮克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我忘掉了自己的一切，但你身邊那個詛咒的氣息，很熟悉，讓我想起了一些東西。】

聽到這我眼前一亮，連忙追問他想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