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老師到底得了什麼病啊,如今看著又不像是什麼大病,隻是較常人相比容易受涼咳嗽,難不成是先天不足身體不太好?
但之前老師還和他講過昔日登山遊水的過往,倒也不像自幼體虛啊。
過幾日讓太醫院的院使給老師開藥好好療養一番。
晏文朝臥倒在床上,半闔著眼,天馬行空的想著今日的種種,思緒不受控製的漸漸渙散,就這麼沉沉的睡了過去。
君珩放輕了動作,但依舊如行雲流水,自帶一股仙氣。
良久,他看著晏文朝安穩的睡顏,移開了放在晏文朝肩上的手。
“轟隆——”
一道明亮的閃電撕裂天空,爾後便傳來雨水打在屋簷上的聲音。
君珩頓在了原地,卻見這位新帝是難得的心大,依舊睡的穩穩當當,不見一絲被鬨醒的跡象,不由失笑。
燈芯塌陷,殿內的燈光徹底暗淡了下來。
……
殿外的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
本昏昏欲睡的小順子見君珩出來了,瞬間清醒了,忙擠出了個笑臉。
“陛下已然安睡了,公公也早些去休息吧。”
君珩淡淡道,見連綿不絕的雨霧,微微皺起了眉。
“帝師,奴才替您撐傘回去?”
小順子心下大安,見帝師此番模樣,半是感激半是尊敬的自告奮勇,渾然忘了站在一旁的小書童。
“有我在呢,我會替我家公子撐傘的。”
書童差點跳了起來,這可是他家公子,他家的!他從小伺候到大的!
“多謝公公美意了。”
“筠軒,走吧。”
小順子望著帝師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有些感慨。
自己果然沒猜錯,帝師能勸動聖上。
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天乾物燥……”
遠處的打更聲傳來,與稍歇的雨勢混在一起,催人入眠。
……
接下來的幾日卻是難得的晴天。
對天下學子來說,春風醉人,意味著的不隻是萬物的生機,更代表著三年一度的春闈。
任誰都有一舉奪魁,春風得意馬蹄疾的美夢。
“若說當今最有希望拿下會元的,當屬方二公子方景玄了,要說這位方公子啊,儀表堂堂貌若潘安不說,自小便被譽為神童,雖年紀稍長後貪玩了些許,但前幾年卻是一鳴驚人,其文采,其才華,皆讓我等仰慕無比。”
晏文朝坐在茶樓的雅間中,聽著樓下大堂傳來的激動振奮的話語,抿了一口老師遞來的茶水,滿意的眯著眼。
朕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嘛。
“得了吧,崔二,全晝都上下誰不知道你們和方二自小關係便好,這麼吹著捧著倒也——”
樓下傳來一陣桌椅碰撞的聲音,晏文朝有些好奇的想探頭出去看,卻被君珩給攔住了。
“陛下,您乃微服出巡,眼下這茶樓裡大多都是來趕考的舉人,還是不要露麵的好。”
老師說的倒也有理。
晏文朝往嘴裡塞了口桂花糕,接著豎起耳朵聽下麵的動靜。
卻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崔二,彆鬨了。”
“且等結果出來後再見分曉吧。”
自帶著一股少年人的傲氣,是適才爭論中心的主人公,方景玄。
“要說天賦啊,鄙人倒是認識一位,齊兄自雍州而來,也是大比的解元,自幼好學,天賦異稟,也是一表人才,想必也不比方公子差。”
晏文朝在上麵聽的心裡直癢癢,抬頭望著君珩,眼中寫滿了想去看戲的渴望。
然後就見老師搖了搖頭,眼中不為所動。
“唉——”
“朕多想親眼去見見我大昱的好兒郎們啊。”
晏文朝裝模做樣的歎氣道,一邊用眼睛瞄著淡然飲茶的老師。
再不放朕去看一眼他們就要走啦!
許是晏文朝的怨念太強大,君珩被擾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盞。
“陛下小心,莫被人發現了。”
晏文朝聽罷,一路小跑出了雅間,立在了一視野極好的隱蔽之處。
這位置他剛進雅間時就發現了,用來偷看,呸,觀察人世百態極好。
一路跟來的小順子恭敬的遞上了瓜子。
大堂中坐著一群身著青衣頭戴方帽的少年,皆是意氣風發的模樣。
不過衣服也稍微有著些許差彆,有的用料極好,花紋繁複,看的出來是哪家的公子哥兒,譬如那位方公子,也有的身上還綴著補丁,譬如那位剛才被人提及到的齊兄。
但眼下的氣氛卻微微有些僵硬。
“張兄莫要如此說,七日後自有結果。”
“哢嚓。”
“齊兄過謙了,子玉觀齊兄之策論,文采斐然,言之有物,想必比某些辭藻華麗的好。”
“哢嚓。”
“我們景玄策論也做的不錯,還被當今丞相誇過呢。”
“哢嚓。”
“不過是因為齊兄暫時尚未得見天顏罷了,他日……”
“哢嚓。”
這是在說朕呢。
“哢嚓。”
……
晏文朝聽的有趣,不知不覺磕完手中大半的瓜子,偏頭卻見老師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身邊。
還說不好奇呢。
“陛下。”
“嗯?”
“此地人多耳雜,回宮後臣有要事同陛下商議。”
啊?
朕不想回去上班,好不容易出宮一趟,咱再看會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