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當送了份人情罷。
……
晏文朝看著禮部呈上來的會試結果,陷入了沉思。
還真讓老師給說中了,方景玄的名字穩穩當當立在榜首。
一旁的君珩似早已知道結果,麵上波瀾不驚,淡淡道。
“陛下可要看看前三甲的答卷?”
晏文朝搖頭,掩飾性的咳嗽了兩聲。
“朕……不必了。”
總不能要他當著老師的麵承認,就算他穿來大昱這麼多年,又在老師的教導下學了這麼久,還是一看這古文就頭暈吧。
況且,這結果是自下而上一道道批閱而來的,想必也很是公正。
晏文朝多看了兩眼攤在案牘上的奏折,憶起了出宮那日在茶樓聽到的名字,有些驚訝。
“老師,您看,此人名喚齊思康,籍貫雍州,倒像是那位齊公子。”
君珩聞言,眼中露出笑意。
“此人出生貧寒,勤勉好學,這幾日在晝都中倒是頗具美名,在朝中也無甚牽扯,可堪大用。”
晏文朝點頭,明白了老師話中的意思。
……
杏榜出。
人潮湧動,無數舉人擠在這一張決定命運的紅榜前,或悲或喜,俱是神情激動。
多年苦讀,有的了了夙願,高興的暈了頭,狂笑不止,有的落了榜,撚著破舊的衣衫,哀歎連連,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齊思康立在這榜前,摸了摸手中的玉佩,心中歡喜,卻也生出了遺憾。
盯著位於自己上方的名字,他憶著那日在茶樓中見到的身影,陡然生出了鬥誌。
榜前人來人往,有著不遠千裡孤身一人前來趕考的舉人,也有手腳伶俐的小廝,見了結果,歡歡喜喜的回去報給自家的公子。
“少爺,少爺,中啦!”
方景玄挑了挑眉。
“本公子自是知道中了,可是榜首?”
小廝眉飛色舞道。
“我家公子自是第一,您可是……”
一旁死皮賴臉跟著一起來的公子哥們聽後表現的更是誇張,倒活像是他們中了這會元。
“得了得了。”
方景玄有些不耐聽這些溜須拍馬之詞,皺著眉頭讓小廝先去領賞去了。
“等等,那位雍州的解元呢?”
他裝作不在意的問道。
小廝摸了摸自己的頭。
“齊公子啊,甲等第二,不及公子半分……”
“下去吧下去吧。”
方景玄聽的頭疼,擺了擺手。
他這幾日看過這位齊公子的文章,是位有才的,想法頗為出眾,倒也不枉那日有人出來替他爭辯。
不過現在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方景玄從座位上起身,和自己這圈發小們告了彆。
“今日這錢本公子出了,大家都吃好喝好,權當給本公子慶祝了,我回去溫書——”
眾人皆是戲謔道。
“方二,您當我們出不了這個錢呐。”
方景玄作揖,臉上帶笑。
“待本公子……”
“曉得曉得,當方二公子一舉奪魁,我們再好生慶祝!”
一陣嬉鬨後,方景玄終於得以掙脫出了這酒樓。
回府後和父母兄長報了喜,便借口著溫書溜進了書房。
然後懷著滿心的激動,攤開了一張樸素的信紙。
猶豫片刻,他提筆道。
“拜啟者隋兄
猶記昔日之言,吾言家中有商號待吾接手,然競爭者眾,前幾日同人比試,今日結果已出,僥幸奪得第一,隻待他人再試,便可達成所願,特附上,共享此等喜悅,以感念隋兄往日之勉勵。”
待紙張風乾的時候,方景玄拿出了一遝信紙,上麵滿滿當當的寫著對當下時政的見解和對幾篇古文的感悟。
末了,他把這些東西皆裝在了一個帶有“柏麓”的信封上。
方景玄盯著手中的信封,心中湧過諸多情緒,甚至生出了一種和對麵的人把話攤開說明白的衝動。
他腦海中閃過不日之後便要大婚的江丞相和安定侯,有了些隱秘的希望。
世人皆道兩人被陛下逼著賜婚,他卻總覺得兩人似是有情。
如若有了一天,自己得了這狀元之位,是不是能有資格向陛下求這麼一道旨意,和自己的小田舍郎長久的在一起呢?
良久,他喚來小廝。
“送到原來那個地方去。”
……
柏麓書院乃是大昱有名的學府聖地,規模龐大,遍及整個大昱。
有傳聞道,此書院是某當世大儒所開,初衷乃是讓各地的學子有書可讀,且不拘地位尋求知己,此言一出,在民間更受吹捧,甚至在達官貴族中也有美譽。
此時正是申時一刻,成群的青衫聚集在此,議論著方家奪下連中兩元的二公子,以及對會試題目的見解。
齊思康攥緊了衣角,猶豫片刻,將手中書信交予了此地負責相關事宜的小廝。
他心中惴惴,不知今日所作的決定是否正確,又是否會唐突了人家。
這封信中,除了和往常一樣對詩文歌賦等的討論,還有他無法當麵訴說於人的憂思。
“拜啟者吳兄
猶記昔日之言,吾與鄰共耕於山頭,奈何鄰人長勢甚好,得上者誇耀。吾自認吾作物之茂盛不輸於人,又憶起昔日之勤勉,內心鬱鬱,無可言說,盼訴於吳兄,以解憂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