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情?真義? 可是小雪芽是無辜的…………(2 / 2)

眼見愛子被挾,擎海潮又急又怒,完全不理會劍子兩人,不想聽他們詢問任何關於雪芽的問題,當下即刻離開疏樓西風,趕往雲渡山求助目前唯一可以信任的弦上玄。剩下仍留在疏樓西風的佛道先天就地調息,還在驚歎那名默默無聞的殘障少年竟有如此駭人的功力,龍宿得此助力,隻怕日後更要作亂中原。

之後默言歆和穆仙鳳都隨劍子前去豁然之境暫住,此役中疏樓西風雖然安然無恙,但失去龍宿,此地已無任何看顧必要,反正有莫名出現的飛花護陣,諒是不會被人破壞院中景致。

……

靜悄悄的血龍湖畔,隱匿於地麵之下的深邃古洞地底湖,昏暗的光線,到處堅石嶙峋,隻有一張石桌,兩條石凳,一副石榻,設施與疏樓西風天差地彆。

經脈受創不輕的雪芽在石榻上縮成一團,疼得眉頭緊鎖冷汗漣漣。

調息完畢的龍宿緩步來到榻前給雪芽診脈,無法以真元為他調息修複創傷,能醫治經脈之傷的楟竹也被弦上玄派人取走,龍宿搖扇細思當前局麵,他除了身邊的雪芽之外,可謂腹背受敵。

“傲笑紅塵這名強敵是避無可避,如今劍子與佛劍皆選擇與吾對立,再增兩敵,弦上玄態度不明,還有擎海潮,也是不可小覷的對手。”龍宿轉頭望著雪芽,沉聲謀算道,“若是將濤濤還予擎海潮,固然可少一敵,但如此雄厚的根基聞所未聞,竟連佛劍劍子兩人聯手都慘虧敗陣,定是道境護陣的力量。此等力量若不能為吾所用,恐怕又是麻煩一樁。”

籌謀片刻,龍宿忽然笑了,過去拍了拍雪芽的背安撫道:“濤濤,汝不愧是龍宿盼了數百年的摯友,劫數臨頭時,唯有汝肯站在吾這邊,不論對錯是非皆支持吾。汝放心,吾一定讓汝恢複如初,重新變回風華絕世的頂峰道者。屆時我們兩人聯手,何愁天下不儘入囊中。汝且在此安歇,待吾回來,汝一身傷病便能全數消失。”

文縐縐的拽文嚼字雪芽聽不懂,隻能大概明白龍宿要自己乖乖等他回來。內腑與經脈之傷依舊疼痛得厲害,雪芽開始想念義父了,在龍宿離開後不停拿手背抹著眼淚,他想不明白自己跑出來保護龍宿有什麼不對,可是現在義父又在哪裡……

茫然無措,委屈不安,眼角邊還噙著淚花,人已經疼暈過去。

……

“弦上玄!”

擎海潮如一道鯨濤席卷刮上雲渡山,衝進弦上玄養病的禪房中。楟竹還在路上,弦上玄處於昏迷之中,連帶靈心異佛也沉眠,整個雲渡山隻有業途靈在照顧傷患。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我的兩位師兄都在休息養傷,施主有何要事,待師兄醒來,讓業小靈替施主代為轉達。”業途靈一本正經地禮貌見禮道。

原來弦上玄的傷勢這麼重,一想到都是龍宿所做的惡,擎海潮怒意不自覺攀升。他很快又離開雲渡山,先行前往武林道上探聽龍宿行蹤,隻交待業途靈等弦上玄醒轉,告知他雪芽之事。

……

四麵環敵的危局,唯有生存者才能享受最後的勝利果實,不死不傷的嗜血體質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先前血堡教父查理王告知反噬族王可殺嗜血高層的方法,龍宿一直暗中牢記。雖然當時在劍子麵前裝作毫無興趣,真到四麵楚歌之時,這也不失為一條充滿生機的康莊大道。

何況嗜血體質能治愈一切創傷,說不定雪芽身上的病症都能不藥而愈,到時候同為嗜血者,也不用擔心僅剩的好友會背叛自己。

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算盤打得漂亮,龍宿也付諸行動了。前段時間與闍皇西蒙合作已達成默契,此回他主動要求加入嗜血一脈,西蒙命冰爵褆摩前去接洽,卻正中龍宿計策,褆摩成了龍宿牙下祭品,成就龍宿成為除西蒙以外,第二個可沐浴烈日的嗜血王者。

豁靜的晦暗洞|穴,全身氣息變得異常陰冷的嗜血龍宿回到血龍湖,他身上再無半分人類的溫度,冰冷冷的血,冷得仿佛一揮手,周遭空氣就會凍結成霜。見雪芽仍昏睡著,也好,以免下口的時候他疼得忍不住反抗。

“濤濤,吾終究是凡塵之人,需要最切實的保證。隻有在吾牙下嗜血化,汝才能完完全全站在吾這邊,也才能治愈汝的一切病症,不會再如此癡傻無知。吾走投無路,汝清醒之後,定能理解吾的無奈。”

輕聲低語,莫非是想提前獲得摯友諒解?又或是自言自語讓自己心安理得。

龍宿俯身緩緩撩開雪芽的衣領,露出銀白獠牙——

脖頸一瞬的劇痛,雪芽驚醒,卻已來不及反抗,鮮血逐漸變冷,腦識逐漸模糊,天旋地轉的麻痹感迅速走遍全身。他緊緊抓著龍宿的手臂,疼得硬是在嗜血王者之身留下五條深深的抓痕。

手鬆了,人變了,雪芽嘴裡也冒出了長長的獠牙,臉上的懵懂恍惚全然消失,神情是從未有過的清明。他不再躺著,翻身下榻,向著龍宿單膝跪地,俯首而拜。

“濤濤?”龍宿試探道。

沒有等到想要的答案,已變成嗜血者的雪芽卻能夠開口講話,他的聲音像是被封印千年,煙繚沙啞。

“主—人——”

“什麼?汝喚吾什麼?”

“主—人——”

一字一字,清晰無比。

“濤濤,汝在說什麼?快起來。”

龍宿忙扶雪芽起身,正好對上雪芽那雙已變了顏色的眼睛,無神的異色眸子中第一次透露眼神光彩,血色卻覆染其他顏色,鮮紅的瞳孔正是嗜血者的標配。他額間的細羽額印也淡了,淡得幾乎看不出痕跡。身上除了嗜血之氣,還多了一股隱隱的佛氣不知蟄伏何處。

人是不癡呆了,五感也恢複了,但這還是故友嗎?龍宿有些不知所措,趕緊取出最能令他安心的龍環放到雪芽眼前再做試驗,不料這次,連龍環也沒有絲毫反應,比數百年來任何時候都沉寂。

“不可能,事情怎會變得如此?”龍宿挫敗地頹坐在石榻邊,仍不死心,“現在隻我們兩人,濤濤汝可以喚吾彆稱,就是那個汝特彆給吾取的,吾說隻能在私下喚的那個稱呼。”

一番期待,等來的依舊是——

“主—人——”

眼前的嗜血者又跪倒在龍宿麵前,恭恭敬敬,俯首帖耳,就像一台聽話的機器,除了主人,對其他萬事都無動於衷。

原來故友從沒有真正回來,一直隻是雪芽而已……龍宿陷在自己所設的迷障中不肯清醒,始終不願從心底裡承認這癡傻兒就是故友……

“起來吧雪芽,這種狀態的汝,更不配成為他。”龍宿閉目輕歎,恢複對雪芽的稱呼,負手搖扇踱到血龍湖邊,背對仍跪著的人。

“目前這樣的戰鬥機器,應對中原那班人已經足夠,待來日有機會,再尋辦法讓好友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