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法天宮內中鬥得風起雲湧,被空間術法隔開的外圍卻絲毫無感,眾人仍在誦經禱祝悲痛佛子之將亡。
哀傷的氛圍,忽有絲絲縷縷的魔氣透過空間隙縫逸散而出,普通僧眾並未察覺,頂先天的幾位馬上謹慎戒備起來。
當前嗜血族亂世,並未聽說魔域又有魔頭現世,究竟是哪來的魔氣敢上鎏法天宮擾亂聖祭?
這股魔氣,熟悉的感覺,擎海潮最先反應過來。
“雪芽?是雪芽身上的魔氣,一定是雪芽!”說著他邁步就要闖入內中,眾人立刻將他攔下。
“暫等片刻吧,若雪芽真在內中,與佛劍佛子一同應是無礙,硬闖恐壞了佛子犧牲自己的本意。”劍子好言勸道。
雖是憂心義子安危,但等待這一時半會兒,是該給為大義犧牲的伽藍佛子最基本的敬意,擎海潮感佩在心,默默將擔憂壓下,駐足原地靜待。
誰知魔氣愈發沛然,連普通人都能感受到不凡魔威,等在外圍的人萬分焦急,不知內中究竟是何狀況,但所有人都不敢擅入。
觀劍子神色,比方才勸擎海潮時更為緊張肅穆,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通往內中的大石門,好像生怕那裡會突然出現什麼東西。
又過了一會兒,魔氣稍弱,天上竟飄下金色佛露,淅淅瀝瀝的甘霖灑在每個人身上,眾僧眾信悲號痛哭,敲響喪鐘,他們都以為是佛子圓寂,才會天降佛雨消弭空氣中的邪魔之氣回饋大地眾生。百姓們一邊大罵佛劍是喪心病狂的殺人魔,一邊哀慟佛子犧牲,哀愁的氣氛讓群俠也不由歎息。
就在此時,大石門倏然開啟,自內中飛出一道紫光,電光石火躥出鎏法天宮直向中原方向逃離。
“雪芽!疏樓龍宿!”驚愕間,擎海潮已化光追趕而去。
“是嗜血者!眾人為佛子報仇啊!”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眾信徒一呼百應,拿起原本要打佛劍的刀槍棍棒也追了出去。
“眾人冷靜,冷靜啊……”根本穩不住混亂的場麵,壓不住情緒的眾僧也去追龍宿了。
劍子無奈連連搖頭:“唉,自作孽,不可活也。”
沒見到約定好的信號,劍子心中已有九分安定,轉身卸下今日所有負擔,輕輕鬆了一口氣。
“嗯——看來情況順利,入內一觀。”
……
血雖止住,但被佛牒聖氣灼傷的傷口始終冒著白煙,渾身血跡狼狽不堪的龍宿,挾著同樣新痕舊疤燒痕累累的雪芽,被擎海潮和鎏法天宮眾人追得慌不擇路,明知要逃回天禁不日城才能獲得生機,奈何逼殺在後不留喘息餘地。
怨天恨地隻怪自己輕信小人,龍宿急怒攻心,猛地嘔紅,一陣無力感湧上心頭,再也走不動,頹然靠在樹邊喘息不止。
“疏樓龍宿,將雪芽還吾,吾便不再追究。”幾乎與龍宿同時停下,急追而來的擎海潮隻想要回自己的義子,並不想再節外生枝。
“休想!”傷勢沉重的龍宿緊緊攬住雪芽的肩膀作為支撐,仍嘴硬道,“汝該做的是護送吾離開,莫忘了雪芽也是嗜血者,等後麵那班人追上,他同樣活不了。”
“活不活得了,那是吾的事,與你無關。”擎海潮怒然出手,就算有趁人之危的嫌疑,優先奪下雪芽為要。
龍宿急忙將雪芽拉到身前,逼擎海潮自撤掌力。
隻見雪芽渾身比雲渡山分彆那日更加血淋淋,嗜血體質仿佛失效,數不清的傷痕不停流著血,額頭上也撞破了一大塊,血跡染紅了半張臉,又委屈又痛苦地不停流淚,淚水和血水融合,分不清流出的是眼淚還是血淚。
他好像又恢複五感儘失的狀態,瞳孔的顏色和眉間的額印都回來了,哭不出聲,茫然無措,雙手摸索著,隻能依靠唯一能聽得見的龍宿。
擎海潮見孩子這般狀況痛心不已,拳頭緊握怒意熾盛,一字一句沉聲言道:“再說一次,將吾兒還吾——”
無需言語,隻一個眼神,擎海潮已知龍宿答複,狂瀾鯨濤平地而起,廣闊荒漠卷出巨大沙浪,抽出腰間神兵號雨鯨脈,哪怕今日殺不了嗜血者,也要讓罪魁禍首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