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皇還沒找玄宗被擒道子的晦氣,昭穆尊倒先得到情報,接了任務不馬上離城,轉頭摸進石牢趕來瞧熱鬨。
被關押的道子對昭穆尊的到來無動於衷,昭穆尊對這些普通道子也沒興趣,他腳步不停直接走到蒼的牢門外,看著牢中重傷暈厥的蒼,昭穆尊忍不住痛快大笑。
剛要一掌結果蒼的性命,忽聞——
“昭穆尊,你在此做什麼呢?”吞佛童子莫名出現,悄無聲息令人防不勝防。
“吞佛童子,原來是你。”昭穆尊急忙將暗中運氣的手背於身後,“沒什麼,隻是來看看昔日的六弦之首淪落何等慘況。”
“看到了,就離開。”吞佛鷹眼盯著昭穆尊,冷言警告道,“此間關押的所有玄宗道子,生死皆由魔皇掌控,任何人都不可違逆魔皇之意。”
昭穆尊癟了癟嘴,忿忿瞪了蒼一眼,旋即又露出譏諷冷笑:“是,有勞你提醒,不過魔皇極惡人類,這班人的下場,吾幾可預見,哈——”
……
靜謐的天魔池禁地外,前幾日旱魃指派的兩名魔將忠心看守,連魔皇回城這種盛典都沒有擅自離崗。
雲河見到守衛時還有些疑惑,青魂珠被封印在天魔像口中萬無一失,難道旱魃是擔心有人能進入天魔池救走弦上玄不成。
石門再度闔上,其他魔將都在外候命,隻雲河與旱魃兩人立於天魔像之下。天魔池中最精純的魔氣養著元神不散,弦上玄身上佛氣已弱,金光若隱若現,全靠自發而生的道氣與魔氣拉鋸抗衡。
但就這一點稀薄的佛氣,仍教旱魃怒意攀升,隱忍多時,若非為了魔皇,旱魃早將弦上玄煉化。與千年前道魔大戰中一模一樣的佛氣,偷襲者現出端倪,定是弦上玄的師尊百世經綸一頁書。
沒想到屬下們居然用了八條封神勾來鎖弦上玄,這條殘魂有這麼大的能為嗎?
瞅著池中與自己容貌相差無幾的元神之靈,雲河不屑地哼笑一聲,他對這條魂的過往經曆毫無興趣,還以為他們是初次照麵。
旱魃護法在側,雲河無所顧慮,抽出紫霞之濤,依照旱魃所言,引紫霞劍氣射|入天魔像口中,內中封存的青魂珠即刻產生反應,青色魂光星星點點逸散飄浮。
雲河見狀麵露喜色,迅速運元吸納魂息,本就羸弱的半魂根本無法抵抗本源吸力,離開駐留千年的青魂珠,漸漸化入雲河眉心,與雲河體內半魂完美契合,再不見半身骷髏,殘損這麼久,這條魂終於完整。
天魔池上方夜空忽地劃過數道驚天霹靂,象征聖魔元胎的第一魂融合完成。
銀鍠雲河蛻去少年外貌,殘魂回歸之刻,身形也隨之成熟拔高,變得與當年弱冠時的玄鳴濤一模一樣。
如今這番麵貌,清臒玉立,稚氣儘消,更具魔皇威儀。
前所未有的靈台清明令雲河倍覺舒暢,然而腦中莫名擠入許多陌生的記憶,是他曾在萬聖岩幻境中見過的畫麵,還有許多他不曾見過的場景。
充斥靈氣的岩池,雪原古舍,天鳴墨曲……
前世情懷牽動不了魔者急功近利的心,調息數刻完全融合半魂後,雲河將目光投向了一直閉目沉寂的弦上玄。
八條封神勾解除,佛者才緩緩睜眼對上魔者視線。
對視一眼,弦上玄一瞬愣神,隨即明白魔界一切布局,斂眸輕歎:“朱聞曜辰,朝露之城,寒露晶鎖匙,好一場連環戲。”
“不差,可惜回神太慢。”雲河心情頗佳,調侃道,“流落人界若久,沾染了這麼重的汙穢之氣,連天魔池的純魔之源都無法洗淨,真是苦了你了。”
“能告知吾你的真名嗎?”弦上玄無喜無悲,淡漠地問。
“銀鍠雲河——”
“銀鍠朱武是你的什麼人呢?”
“長兄以及,臣屬——”
“原來是魔界新皇——”弦上玄故意抑揚頓挫地拉長音調嘲諷說,“想要吸收弦上玄,可沒這麼容易哦。”
“你還有反抗的餘地嗎?”
說著,雲河抬手按在弦上玄天靈之上,不可一世的神情仿佛一切儘在掌握。
“吾不會反抗,你儘管一試。”弦上玄緩緩睜眼,淺笑著注視雲河,“若是失敗,可彆像朱聞曜辰那般哭鼻子尋死覓活。”
雲河心生不耐,懶得跟弦上玄廢話,魔元猛提欲強製吸納元神之靈,誰知弦上玄居然很識時務,主動縮為光球鑽入雲河體內。
如此不費吹灰之力,就吸收了這條被列為魔界頭號勁敵的元魂?
雲河有些猝不及防,還沒緩過神來,驚覺身體不受控製,弦上玄元神竟想奪舍操控魔軀。佛魂入魔體已覺不適,身上傷痛仿佛被加重了幾十倍,疼得雲河差點站不穩跌進天魔池。
這條魂靈力勝過青魂珠靈百倍不止,靈識強大堅韌難以壓製,宛如佛言枷鎖重塑,佛魔交戰衝突異常激烈。
疼痛難當,雲河踉蹌著跳入天魔池,想以血池魔能強壓佛魂,一旁護法的旱魃也提運魔元,將自身魔功輸給雲河,助他吸收弦上玄,但效果微乎其微。
難怪弦上玄如此坦然,莫非是方式不對?吸收這條魂也需要借助其他的外部條件?
一聲怒吼,弦上玄被逼出體外,金光落入天魔池中再度化為佛者,他看起來比方才更加虛弱透明,單手扶著池邊石卻展露憐憫笑意。
“連自己的魂都掌握不住,銀鍠家的臉都被你丟儘了。娃兒,你父皇是不是教導過你,擁有絕對的力量就能達成願望?可惜呢,遇到弦上玄,此條不通。”
“住口!孤魂野鬼猖狂什麼!等你靈力耗儘無能維持魂形,看你還怎樣與本座對抗!”雲河扶著另一邊的池岩,怫然怒瞪弦上玄。
“天魔池的魔氣雖然惡臭,但靈氣充沛,吾元神之體本不在乎靈氣屬性,是聖是魔,皆能養吾魂力,貧僧自守佛心,維持魂形不在話下,恐怕你等不到吾衰竭的那一天。”
“魔界還有諸多空餘牢房,關押區區遊魂亦不在話下!”閻魔旱魃幫腔怒斥道。
雲河儘力平複怒意,衡量利弊得失後,調整狀態站起身。
“普通的石牢怎配得上苦境高僧。”他順手取出天魔像口中的青魂空珠,陰沉沉地說,“魂,自然要關在魂牢。”
弦上玄當即領會話意,他仿若了解所有內情,等雲河的這句話等了許久。收斂嘲弄笑意,平靜閉目,無需雲河催促施壓,再次主動化光,配合地縮入青魂珠中。
“旱魃,守好天魔池,本座去去就回。”
言罷,雲河方才融合的一魂竟而離體,挾著青魂珠一齊飛入天魔像第三目魔眼中消失不見,留下身軀直挺挺立在天魔池中。
僅剩的旱魃不明所以,隻能依令行事將雲河的魔軀安置妥當,小心看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