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蹙起眉，彎下腰去瞧它，卻怔在了半空中。

隻見小狗張開嘴，費勁地咬著粗圓的牽引繩，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沈辭，似乎在說：

你看，這樣我就不會咬你了。

一向擅長遷就彆人的沈辭立在那，都沒有說話，目光裡貌似隻承得下此刻為了證明不會傷害人而為難自己的小狗。

許久，懸浮在半空的魂靈降下來，伸出一雙虛無縹緲的手，遞到小狗麵前。

“過來吧。”

小狗喜出望外，被牽引繩擋住的小尖牙雖然有些酸酸的，但是……

沈辭願意抱我啦！

它如此想著，邁開小短腿撲進沈辭的懷裡。

透明的靈魂一點點地凝成實體，小狗縮在沈辭的臂彎裡，惋惜的是沒能感受過他身上的體溫。

沈辭不放心地拽拽小狗口中的繩子，確定牢固後才收緊了些胳膊抱住它，打開門走出了這間密閉的房屋。

外麵的世界依舊，陽光日複一日的明媚，平等地落在藍天下的每一個角落。

沈辭站在樓梯拐角處的陰影裡，懷裡的小狗仰頭看看他，催促似的嗚嗚叫了兩聲。

“不是說鬼都怕陽光嗎？”

沈辭伸出一個手指頭，試探著去觸斜打進半邊角落的光線。

小狗歪了歪腦袋，忽然鬆開嘴裡的繩子嗷嗷叫了起來，把沈辭嚇了一大跳。

“你咬著繩子！彆叫！”

可小狗出乎意料的沒聽他的話，呲牙咧嘴衝著某個方向叫個不停。

聽說小狗能夠看見某些不乾不淨的東西，為了保護主人就會狂叫不止。

某位作為“不乾不淨的東西”本鬼的沈辭：……不合理。

抱著疑惑的心理，沈辭慢慢靠過去那個昏暗的小角落——

另一個快要消散的小狗靈魂蜷縮在滿是灰塵的紙箱中間，不遠處是早已涼透僵硬的原身。

小狗不再叫了，它自覺地再次叼起繩子，安靜地縮在沈辭懷裡。

沈辭懷裡的小狗是在呼吸的，暖暖小小的一團，而地上縮著的小狗不知道咽氣多久，但依舊待在原地。

他不自覺地縮緊了雙臂，小心翼翼地碰碰那隻狗的靈魂，“喂，你怎麼還在這裡啊？”

它虛弱地抬起頭，看見人類的麵容先是驚喜了一瞬，但很快又低沉下去，極小聲地說著。

“主人說……讓我在這等一會，很快就回來了……”

樓道裡重歸寂靜，靜到沈辭能聽清懷裡小狗的呼吸聲，彎彎繞繞的，很像撒嬌。

就在沈辭不知所措時，一個冰冷、不近人情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你好，請讓一下。”

沈辭循聲望去：一個身穿黑色製服腰間彆短匕首的男人抱著記錄本，漫不經心地抬眼掃了他一眼，又轉身去叫那隻狗：

“喂，小狗，時間到了，跟我走吧。”

隨著他的話音，瑟瑟發抖的小狗靈魂慢慢騰空到男人麵前，在一陣白光中緩慢消失。

看著男人處理完小狗的靈魂後，沈辭才遲鈍地湧上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可想跑已經晚了。

“喂，你——”

男人叫住抱著小狗的沈辭，隨手翻了翻本子，“還有一天時間。”

說罷，男人又望向小狗，仔仔細細地思考了一會，準確指出：“你還有三天。”

沒頭沒腦進行完對話後，男人抬腳就要走，沈辭鼓起勇氣攔住他的去路，結結巴巴地質問：

“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