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偵探手裡拿著本子畫線路,頭也沒抬地開口:“按垃圾站的員工口供,一般他們是早上六點出發,從城北的垃圾站開始收第一次,早上到中心公園大概10點多。”
“第二次從城南中心小學開始,下午到中心公園收第二次垃圾,晚飯前,最早到都要5點左右,晚飯後的話,會比平時晚一點,最晚不會超過晚上7點。”
這話的意思就是說,從早上10點之後開始看,沈溪風十分果斷地跳過早上,把時間調到下午四點,視頻四倍速播放。
“早上的可能性不大,我要是凶手的話,一定選在下午附近小學放學的那個時間段。來往人流量大,公園裡跑來跑去全是小孩,隻要跟在學生後麵,提著個黑袋子基本不會引起注意。”
沈溪風點著鼠標圈來往人群,等著時間到五點多小學放學的時間段,來往接孩子的家長騎著電動車,許多剛下班的手裡提著公文包,還有些家庭主婦在接孩子的路上買了菜,就這樣大包小包地提著。
半小時後,鼠標點著暫停鍵,食指指尖敲了敲屏幕,修剪得很整齊的指甲指著其中一個人,圈出手裡提著的黑袋子。
停在路口的出租車露出車牌,從車上下來的司機手提著袋子,迅速把袋子拋進了垃圾桶,隨後小跑回了車裡。
拷貝了這一段監控,燭偵探下車的時候沒拿傘,他頂著烈陽往停車的方向走,邊上的人踩著樹落下的陰影,試圖遮擋一部分熱量。
— 跑得快出租公司。
通過車牌找到人,司機的名字叫萊的快,是個男人,看上去年紀不大。
沈溪風坐在沙發上拿著錄音器,聽旁邊的偵探問話。
“袋子裡是什麼東西我不清楚,那是乘客落在車上的……我是在藝術館那接到人的。”
燭偵探問:“那人長什麼樣,你還記得嗎?”
萊得快:“他上車時戴著口罩,我隻記得他穿著襯衫,很急,說要趕著去參加活動,他是在廣福酒店下的車,當天那裡在舉行大型活動,他應該是去參加宴會的。”
沈溪風蹺著腿插話:“那黑色袋子是他上車提的?”
萊的快飛快點頭,“是他上車提的,下車的時候沒拿,我還叫了住他。他說是垃圾,因為趕著去參加活動,給了我20小費叫我找個地方扔了就行。正好我當時有空,路過中心公園的時候就下去扔了。”
萊的快這兩天接的乘客挺多,車洗過一次,基本上找不到任何有效證據。
出租車上,燭偵探聽著剛剛的錄音說:“藝術館所在的那條街被稱為藝術廊。那邊有三家畫廊,還有一家博物館,萊得快說的那家藝術館是那條街上最大的一家,叫畫得好。”
“畫得好?”沈溪風低笑了兩聲:“這名起得真含蓄。”
—
“你們說的是枕藝術。”
藝術館的館長是一個40多歲的男人,頂著個大肚子坐在辦公桌裡,語氣迅速,生怕自己沾染上了嫌疑。
“門口是有監控的,可以看到路口那條斑馬線的一半,如果枕藝術是在藝術館門口上的車,監控看得見。”
沈溪風在監控裡找到萊得快形容的那個乘客,他從藝術館的正門走出來,手裡提著那個黑袋子,路邊攔了輛出租車。
館長湊過來看,指著上頭的那人說:“沒錯,他那天就是這個時間點離開的。”
沈溪風沒說話,視線停在另半邊屏幕上。
沉默半晌,他把手伸過去,移開燭偵探抓著鼠標的手,點了暫停,放大視頻對館長說:“他手上的袋子是你給的。”
他的話音剛落,燭偵探也側過身子,緊盯著館長,語氣強硬地問:“袋子裡裝的什麼你知道嗎?”
“我知道個屁啊!”館長猛地站起來,辦公椅被他的動作推得往後滑,最後撞上牆,發出“匡”的一聲。
燭偵探皺起眉,眼神暗了下去,連著跑了三四個地方的他早就已經不耐煩,視線撇過去,館長瞬間安靜下來。
“你們看監控就知道,那袋垃圾是我從雕像修複室裡拿出來的,前段時間雕塑區有個石雕壞了,我找a大的藝術生和枕藝術過來修複。當天除了枕藝術還來了四個學生,那袋垃圾是在修複工作完成後,我去修複室查看的時候發現扔在地上的。”
“然後我拿著垃圾往外走,正好在油畫長廊碰到了枕藝術,他當時正好急著走,我把垃圾給了他,叫他帶走。”
沈溪風一點點地調著監控,事實基本和館長說得無誤,攝像頭很清晰,動作也拍得很清楚。
燭偵探視線掃過電腦,停頓在館長身上,語氣低沉:“那袋子裡裝著人體器官,你拿的時候有沒有半點不一樣的感覺?”
館長頭上汗珠滾動,雙手不自覺地發抖,渾身像是軟弱無力,在倒地的那瞬間扶著桌子,抖著問:“你說真的?那袋子裡是屍體?”
“算不上是完整的屍體,”沈溪風轉著椅子,麵對著館長說:“隻能說是人體器官殘體。”
館長咬著牙說:“我沒想到他能乾出這樣的事。”
沈溪風笑了,手搭在桌上撐著下巴,“跟我們說說你口中的枕藝術,他是怎樣的人?”
“他啊,在藝術界也算大名鼎鼎,就是脾氣有些古怪,他喜歡獨來獨往,對人體藝術和油畫有種癡迷。”
“器官也算是人體藝術?”沈溪風問。
館長擦了擦頭上的汗,“玩藝術的總有些不為人知的癖好。”
沈溪風笑得諷刺,“不是每個玩藝術的,都能被稱為藝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