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見麵是在年後,虞忱工作室。
兩人似乎都將新年那一通未被接通的電話心照不宣忘卻。
聞羨清過來錄歌,虞忱過來盯後期製作。
兩人在走廊裡碰了個正著,虞忱看上去不算太意外,聞羨清身上裹得很厚,戴了鴨舌帽和口罩幾乎把臉全部遮住。
虞忱輕輕咳嗽兩聲,彎了彎唇。
這樣看上去就很像是大明星了。
聞羨清前段時間接了王鵬的劇本,要在鹿鳴的戲之前先進組。
是古代戲,她的頭發被染成了黑色。
“要走了嗎?”虞忱先一步停下來,站在她麵前。
聞羨清猶豫一瞬,點了點頭,有那麼一瞬間她想開口問一問虞忱。
這麼長時間不見,就沒有想她嗎?
虞忱有些遺憾地啊了一聲,兩人又沉默下來,後期導演見虞忱還沒來,推門出來找人,碰見兩人沉默站在走廊上,微微鬆了口氣。
“原來在這啊。”後期導演拍了拍虞忱肩膀,“到了怎麼不進去?”
“馬上。”虞忱應了一聲,抬手扶了扶聞羨清鴨舌帽的帽簷,“羨清去忙吧,我會記得我們的約定的。”
聞羨清一顆飄忽的心,沒出息就安定下來,她沒有應話,沉默下來像是給這個問題下了一個完整的定義。
她暗罵自己實在沒出息,又實在為此感到興奮。
距離能夠獲得虞忱完整的愛,已經很快了。
她就快要到達自己的目的了。
虞忱沒有催促她,反而是自己在後期導演的催促下越過聞羨清走進了後期剪輯室。
“虞忱。”
“怎麼了?”虞忱回身,在門口站定。
“多喝點熱水吧。”聞羨清說,“你在咳嗽。”
虞忱怔愣片刻,緩慢彎起眉眼,“我知道了,謝謝羨清。”
聞羨清有些慌亂挪開視線,欲蓋彌彰偏過了頭朝著出口走。
走出了工作室門口才想起,她戴了帽子口罩,虞忱根本不能發覺她的眼神,是她偏頭的舉動暴露了自己。
聞羨清上了車歎口氣,抿著唇微微笑起來。
不過暴露自己也不算是件壞事。
“虞導,下部戲的大綱定下來了?”後期導演拿著劇本坐在虞忱身邊,往她手裡遞了一份。
虞忱脫了外套接過劇本坐在剪輯師身後沙發上,微微仰頭看著牆上的銀幕,“劇本還在寫,還差一些。”
先前過年傳出來虞忱有新戲要出的瓜,是藍休放出來的消息,不過是為了他自己新製作的戲造勢而已。
藍休本身想要加入造影,可惜造影高層早就在虞忱這裡得到了準確的消息,拒絕了他,肖韞在這件事上也並未說過什麼。
無奈,他隻好一個人湊了一個草台班子,自己一個人寫劇本當導演。
大概是把自己的大部分積蓄都投了進去,沒什麼讚助商願意投資,所以隻好借著虞忱的名頭,找營銷號買了通告。
虞忱摁了摁眉心,劇本在手心裡捏緊。
藍休這件事處理得很快,幾乎是在傳出消息的晚上就抓緊讓工作室宣傳部的在官方號發了通告。
劇本都還沒有完成,更遑論說女主角。
是一場藍休自導自演的笑話,這件事後考慮是否有投資可能的資方完全放棄了這個想法。
藍休的處境已經是窮途末路了。
本來兩人的關係不用變得這麼僵持。
根本原因是肖韞。
虞忱仍舊想不明白,為了一個Alpha,為了所謂的“愛”就可以拋下所擁有的一切嗎?
甚至不惜與她撕破臉皮。
這樣真的值得嗎?
還是說,她仍舊不懂“愛”,她不懂這個字眼的含義,所以到此也不能理解藍休。
虞忱一陣頭疼,但現在重要的並不是這個。
“開始吧。”虞忱點了點頭,示意可以把視頻找出來開始剪輯。
電影拍攝的進程還算順利,聞羨清抬手摸了摸假發套,她自己的頭發和假發夾在一起,收工拆發套就格外困難。
暈乎乎坐在鏡子前等待工作人員拆卸的過程格外漫長。
“羨清。”梁璨抬手敲了敲門進來,問了工作人員進度,雙手抱在胸前站在一旁,“程導的綜藝時間提前了,下月五號。”
聞羨清從她進門叫出自己名字的恍惚裡緩了緩神,沉靜下眼眸,“《泯道》什麼時候殺青。”
“說是後天。”梁璨答。
這部電影大年初七一過就開機,到現在四五月春天,確實拍得足夠久了。
聞羨清點了下頭,假發套拆下來,和她自己的頭發顏色比較起來相差無幾。
為了拍攝電影,她頭發特意染黑,看上去倒是和虞忱更相像了一點。
隻是色澤看上去差了些。
她並不在意,隻是接近就好。
聞羨清抬手碰了碰自己的眼睛,虞忱的眼睛是純粹的黑,她的眼睛卻是銀色的,差得確實是很多。
王鵬導演特意讓她不用戴美瞳,黑發銀瞳倒還真符合電影裡她飾演的角色設定。
扮演的角色是闖蕩江湖的年輕大家族小姐,卻因為自己同彆人瞳孔顏色被認定是妖邪被江湖中人追殺,大小姐最開始的天真逐漸變得麻木。
家族也因為她的原因被江湖門派討伐,她落了個家破人亡,在路上碰見一位願意相信她的年輕女人,卻發現對方隻是認為她瞳孔顏色特殊,要留她當作自己禁臠。
大小姐被囚禁起來灌了許多草藥,或許真的是她異於常人,她的能力開始增長,終於殺了囚禁自己的人。
逃出來的大小姐顛沛流離回了家,卻發現家早就被人滅了個乾淨。
她再也沒有了家,索性發起瘋,當了世人口中的妖邪,屠儘滅她家族的人。
結局隻剩大小姐一個人寂寞坐在她為自己造的宮殿裡麵。
是一部典型的大女主電影,她在其中隻有對把她當作自己禁臠的人短暫心動過。
聞羨清認為她同自己有些地方相似,隻是她需要走到山窮水儘的地步,而自己不會。
自己會主動,會讓虞忱徹底屬於自己。
在發瘋這件事上,飾演這個角色確實讓聞羨清釋放一次。
梁璨和小謝在旁看著十分擔心聞羨清會不會因為這部戲太入戲傷了自己,結果她自己在每天收工以後仍舊是以往的模樣。
這才兩人齊齊鬆了口氣。
殺青當晚劇組在一起吃飯,王鵬被人敬酒喝得頭腦昏沉,舌頭腫大還不忘湊過來拍拍聞羨清肩膀。
“你很會演戲。”王鵬晃了晃酒杯,“知道隻是把這當成工作。”
聞羨清點了點頭,伸手扶了一把王鵬搖搖欲墜的身體,看他坐好,很快抽回手。
“不會入戲太深。”王鵬接著說,“入戲太深會很苦。”
聞羨清知道他說的是誰,聽說以前王鵬也是演過戲的,隻演過一次,入戲太深喜歡上同他搭戲的一位男Beta。
原本可以是因戲生情的佳話,隻是可惜,對方已經結婚了,甚至妻子都已經懷孕了。
他們之間沒有可能。
王鵬自此以後再也沒有演過戲,重新修學了編導,成為了導演。
酒席過半,聞羨清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已經繞到其他酒席間的梁璨,覺得也差不多是該離開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