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子從昏厥狀態中醒來,隻覺得頭痛欲裂,瞬間讀取八百年的記憶對頭腦的負擔還是太大了,雙眼看到的東西也一片模模糊糊的黑。但他還記得自己應該做什麼,總之骨灰的位置已經確定了,得儘快出發。
他閉著眼,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用另一隻手來回摸著,打算把剛剛拿出來的戚容的鬼火裝回去。
“爹爹……我得把你裝回燈裡了,一會兒我們——……”這一摸,鬼火沒摸到,反而摸到了一個冰冰涼涼的身體。
“爹爹?!”穀子猛地睜開眼睛,重影的畫麵漸漸合一,躺在麵前法陣裡的不再是一團鬼火,而是一個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或者說鬼。
穀子猛地收回手,指尖好像被那皮膚光裸的觸感燙得發疼。他慌慌張張地把自己的披風脫了,蓋在未著片縷還在昏睡狀態的戚容身上,這才鬆了一口氣。
穀子小心翼翼地探過頭去,他對這張臉還有印象。
當年在那個黑漆漆的洞府,說要把他和他的親爹當飯吃的,也是這個人。隻不過當時年齡太小,周圍還有綠油油的鬼火晃著,除了害怕,也沒剩下其他感想了。
戚容的眉眼和謝憐有兩三分相似,卻多了一絲驕橫感,連睡著的時候都微微皺著眉。穀子趴在地上,笑嘻嘻地看著自己的“爹爹”,心裡感歎:“原來爹爹的本體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啊,可能還比我矮一些……糟了,要是知道我長得比爹爹高了,他會不會生氣?”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對麵的戚容也皺皺眉頭,好像醒過來了。
穀子趕緊收了心,上前扶他坐著起來,還把披風往中間掖了掖,小心翼翼地問道:“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嗎?”
“嘶……頭疼。”戚容狠狠抓了抓散開的頭發,卻被拿開了手,對方還貼心地給他揉著太陽穴,力度適中,疼痛也緩解了一些,他十分受用。於是睜開眼睛打算誇對方一番。
……
“我草!!”
“轟!”
戚容這一嗓子和殿頂的牆灰幾乎是一起砸在了穀子身上,方才他下意識丟出去的火也被對麵這人一劍掃向了房頂,砸出一個大洞。
“爹爹……!不是的,你冷靜一下!”穀子慌慌張張地收起劍,舉起雙手後退了兩步,表現出一副沒有敵意的樣子,對著麵前暴怒而起門戶大開披風都掉下來了的爹,連該往哪裡看都不知道了,臉像著火了一樣通紅通紅的。
戚容見狀又在手心聚起一團火,雖然剛醒過來,法力也沒恢複,但還是一副“要你狗命”的樣子,喊道:“見了鬼了狗日的變態,誰是你爹啊?!老子長這麼大還沒——…”
“穀子!怎麼回事?!”還沒等戚容把這把火丟出去,殿門便“砰”地被人推開。
郎千秋剛跨進來,就看見自己的徒弟滿臉通紅地傻站著,對麵還有一個端著一團綠油油的鬼火的裸男,這場麵讓純潔的泰華殿下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倒是戚容先認出了他,眼睛都快從眼眶裡瞪出來了:“郎千秋??你從哪兒冒出來的??等會兒,你說……穀子?”
被叫到名字的兒子忙點點頭,可憐兮兮地道:“對啊!爹爹你冷靜一下,我是穀子啊!爹爹你不記得了嗎?”
戚容好像更加混亂了,但還是把手裡的火收了起來。穀子見狀,趕緊跑上前去,重新給戚容係上了披風,轉頭又對郎千秋道:“師傅!我沒事!是爹爹剛醒過來誤會了,我真沒事!”
邊說還邊把僵硬的郎千秋往門外推,關上門,落了鎖,好像生怕他一生氣又拔劍把戚容砍成兩半。
這邊處理完,身後的戚容也反應過來了,不可置信地問道:“你師傅??”
“啊……嗯。”穀子點點頭。
“你認姓郎的當師傅??”
穀子:“爹你聽我解釋……不對,您先把衣服穿——…”
“轟!”
泰華殿偏殿金燦燦的房頂,一天之內多出了兩個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