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那鬥篷人行蹤不明,必須儘快回收最後一處骨灰。臨走前,穀子還不忘回客棧給掌櫃道了個歉,那掌櫃數了數銀子,足夠修理壞掉的牆壁擺設,甚至還多了不少,便沒再說什麼,笑嗬嗬地把二人送走了。
畢竟能一掌把人拍飛還能把牆上撞出一個洞的,肯定不是好惹的。
穀子又問掌櫃借了一個房間,關上門後在門上畫了個縮地千裡陣。推開門,門外已不是客棧的大堂,而是另一幅破敗的景象。二人從門中,邁出,再回頭,方才竟是從一處已經破敗的廟宇中出來的。
戚容奇道:“這哪兒啊?你這縮地千裡怎麼連到這的?”
穀子回頭望了一眼,歎道:“這原本是……一座風水廟。”
風水廟??這才十幾年吧,水師那個黑心眼和風師那個賤女人的廟就淪落成這樣了?
戚容心裡嘀咕著。那邊穀子沒再耽擱,尋了個方向跑去,他也不想了,立刻緊隨其後,邊跑邊問道:“兒子,最後一盒我放哪兒了?”
穀子略一思索,答道:“爺爺的墓地。”
“爺……?”戚容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穀子說的原來是自己的爹。
“那狗日的老崽種!”他罵了一句。“我早就不認他是我爹了,你也彆亂認什麼爺爺!真他媽晦氣。”
見戚容一臉被惡心到的表情,穀子點點頭賠笑道:“嗯,爹爹我錯了,不認了。”
“不過我當初到底怎麼想的,怎麼會把骨灰埋那??”戚容更奇了。
穀子腳步不停,儘職儘責地回答道:“爹爹當初把那人的墳挖了、碑掀了,骨灰也揚了,隨後占了那塊兒地,說要讓他看看誰才是老子。”
戚容聽後一嘻:“嘿!不愧是我!”那表情就像是一個得知自己乾壞事得逞的小孩子一樣,穀子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方才追問道:“爹爹,你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戚容皺著眉使勁想了一下,搖頭道:“和我骨灰有關係的我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了,感覺就像直接把骨灰出現的部分切乾淨了。”
穀子眼神暗了暗:“這樣啊……”
他很擔心,戚容活了八百年,或許是頭一次遇到這麼危險的情況,若不是自己早一步用了通憶術,現在恐怕戚容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想到這裡,穀子難免心裡發怵,更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他身邊。
那邊戚容發現穀子也不看路,一直盯著自己看,目光逼人好像要把自己活吞了一樣。他不自在地眼神來回躲閃,咽了口吐沫道:“兒子你看我乾嘛?看路啊!看路……”
穀子這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收回了視線。戚容也鬆了一口氣。
二人這次要去的地方不比之前的市井是個風水寶地,在這八百年裡經曆了不少自然災害和戰爭,現如今早已變了好幾幅樣子,隻剩下烏雲密布的天空和長得差不多的高山,戚容自己都想不出來該怎麼找了。
差不多跑了有半個時辰,穀子突然停了下來,躍到了一塊尖翹的大石頭上。
“在這石頭裡?”
穀子搖搖頭。他望了下天空,伸出手指了一個方向,對戚容道:“爹爹,你站在我腳下的位置,朝這個方向走二十一步。正常走路的步伐就可以。”
戚容點點頭,照著穀子說的一步一步向前邁。
一,二,三,四……
十三,十四……十九,二十……
戚容正欲邁出第二十一步,突然一陣鐵器破空的聲音襲來,他下意識地向旁躲去,那劍也“鐺”地一聲被穀子飛來的佩劍擊飛。
“多謝,你們可真是幫了我大忙了。”
循聲望去,一名著水藍色衣衫的男子撫著掌從一旁的山崖後走來,山風卷起幾片樹葉,擋了戚容的視線一下。
待他再看,登時大驚道:“怎麼是你?”
那男子停住腳步,手指一捏,召回自己被擊飛的長劍,收回鞘中,恭恭敬敬地對他行了一禮:“真是榮幸啊,小鏡王大人居然還記得我。”
一旁穀子也已回到戚容身邊,他往前一站,擋在戚容身前,看著對麵的男子,皺眉道:“安樂王?”
“彆這麼叫我。”被叫到的人一皺眉,看清來人後,又露出了略微驚訝的表情:“你到底是誰?怎麼會認識我?”
穀子答:“我是戚容的兒子。”
安樂聽後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彎了腰。
“兒子?哈哈哈哈,說謊話也要打個草稿吧!青燈夜遊可是近絕,哪裡會有你這種仙氣飄飄的兒子?”
穀子黑了臉色。一旁呆愣的戚容聽了下意識反駁道:“老子的兒子飄什麼氣你管得著嗎??”
安樂王驚訝道:“不會吧?還真是?”
穀子和戚容都沒想到,兜兜轉轉,到頭來打著戚容骨灰的主意的,竟會是那名曾經同他一起計劃了血洗鎏金殿的安樂王,也是曾經仙樂皇室剩下的唯一的血脈。
“難怪你會知道仙樂皇陵的位置,先一步偷了戚容的骨灰。我早該想到的……既然已經過了八百年,又怎麼可能有人輕易就知道皇陵的位置,又恰好知道進去的方法。”
“偷?”安樂笑道:“錯了錯了,怎麼會是偷呢!我隻是聽說小鏡王大人在仙京不幸身殞,想到還未複興的仙樂心中不忍,所以打算借用一下他的力量而已。這又怎麼能說是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