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詭異之地,誕生甚至早於仙樂,一旦封閉,便要等上百年才會再度開啟。那些怨靈被吸引到此處,自然是想出也出不去。”
他說著,抬頭望向火紅暗沉的天。銅爐山雖是已不複存在,但這塊地依舊如同從前,易進難出,閉上眼還能聽見天空中盤旋的怨靈悲鳴。
閉眼聽了一會兒後,安樂才再度睜開雙眼道:“這片天地,有無數靈魂,還有不同時代,甚至早於仙樂的其他國家的子民,自然也有那群永安的賊子。”
戚容似乎一瞬間就想到了什麼,難以置信地看向安樂,那眼神仿佛真的是對一個瘋子的恐懼。
“你什麼意思……”他問。
安樂笑笑:“我的目的從來都是複國仙樂,報複永安。你知道的。”
“我要在這裡重新找到仙樂的子民,那些被永安賊人害命,無故喪生的仙樂人,和被辱滅國家,心懷怨恨的仙樂人。我要還他們一個國。 ”
戚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道:“你瘋了?你真的是有病吧??這些都是怨靈,連鬼都算不上!你想給這些怨靈建國,開什麼玩笑?!”
“可能是吧。”他露出溫和的笑容,沒再無視戚容這些諷刺的話。
“其實早先,我是真的以為你死了。所以隻能想著增長自己的力量,再做打算。誰能想到,你不光沒死,還多了一個做神官的兒子。他和謝憐似乎很熟,我想隻要綁了你,他一定會找人來幫忙找你的,這才改了主意,否則你可活不到現在。”
戚容看著麵前的男子,和八百年前一樣,還是穿著藍白色素淨的衣衫,卻不似當年那般孤冷中帶著對永安的憤怒,取而代之的是癲狂和從容,惹得戚容一陣脊背發涼。
又聽他提起了自己的兒子。
安樂依然沒把記憶還給戚容,所以戚容也不清楚他的兒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甚至連名字也想不起來。可每每想到那少年為了自己拚命、或是把滿是鮮血的手伸到自己鞋邊,祈求他不要走的樣子,自我如戚容竟也會不自覺地感覺心臟抽疼、鼻尖發酸。
這些日子下來,他不再懷疑是那個兒子給自己下了什麼咒。他失去的記憶很多,也就證明他幾乎日日夜夜與對方相伴,而這心痛的原因,他原是不該懂,卻也有了些許眉目。
戚容謹慎地問道:“安樂王,你現在是想要做什麼?”
安樂道:“等你的寶貝兒子,”
“我需要他,帶著謝憐來見我。”
……
郎千秋與穀子二人通過縮地千裡來到了銅爐山地界,好在當初隨手在這裡設下了一個陣,這才能簡簡單單進來。
這裡不再如當年有萬鬼來朝的恢宏,隻剩下盤旋在頭頂遮天蔽日的怨靈和寸草不生的滿地碎石。無論是人是鬼,都不想再隨意邁進這片地界。
隻不過雖是進來了,二人卻犯了難。
銅爐山如此之大,花城隻是給了一個地點的位置,這銅爐山舊址這麼大,究竟該去哪裡找人才好?
穀子又急又惱,生怕戚容在安樂手下發生什麼不測,胡亂地轉了幾個圈,想著要不乾脆兩人分開,分彆隨便找個方向去算了。
這時,一旁的郎千秋目光一凝,突然念到:“西邊……”
穀子驚訝地回頭:“什麼?”
郎千秋這次以十分肯定的語氣道:“西邊!”說罷便提劍向西奔去,正是曾經銅爐山最中心的方向。
雖不知師傅是怎麼知道的,但看他如此篤定,穀子的焦慮也少了幾分,忙快步跟了上去。
他抬手以兩指點額,卻又似是想起什麼愣了神,半晌才放下手。
——他不知道戚容的通靈口令。
他沒問過,戚容也從不會主動說這些。
穀子突然有些後悔,想著這次見到一定要問他。
他多想在這種時候能夠告訴那人:“等我,我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