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人趕到趙家村,天色已擦黑。
好在村裡出來納涼的人不少,一路打聽,總算在天徹底黑前找到了裡正家。
林清隔著院門將秦洪寫的文書遞過去,裡正這才收起懷疑的目光,將三人迎了進去。
馮九是當了十幾年捕快的老油子了,他進門後便上下打量著頗為富態的裡正,直將他看的渾身發毛,才意味不明的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小心些好,小心無大錯。”
那裡正忙點頭稱是,他搓搓手,不安道:“不知幾位官爺要來,我這也沒什麼安排,官爺要吃什麼?我叫屋裡的去做。”
馮九擺手:“哎,吃就不用了,兄弟們跑了一天也累了,還是早些休息的好。”
“是是!”裡正一聽不用做飯鬆了口氣,招呼他們往屋裡走:“幾位略坐一坐,我叫人把屋子收拾一下。”
說著一挑簾,先進去了。
林清他們對視一眼,怕此時進去碰到女眷不方便,便在院子裡等著。
佑煬正要跟著裡正進屋,轉頭見他們不動,雖覺得莫名,但也停了下來。
不一會兒,裡正又出來迎他們,胖胖的臉上帶著些汗,他不好意思道:“您看,這還讓您幾位在院裡等,快快進屋。”
他家是五家瓦房,在村裡也屬不錯了。
按這裡的習慣,東邊為尊,主人家一般都住東屋,所以便安排佑煬他們住了西邊一間。
進去一瞧,屋子不大,也沒什麼家具,隻在炕尾放了一張臥櫃和一張矮桌,不過看著倒也整潔。
見他們在屋內打量,裡正忙解釋道:“隻能委屈幾位住一間了,其他屋子堆著雜物,實在不好收拾。”
馮九表示不在意。
“那幾位歇著,我就不打擾了,有事您再喊我,我睡覺輕,能聽見。”
林清進屋時見地上扔著幾個小玩意,看出他家裡有孩子,便輕聲道:“我們沒什麼事,裡正你安心睡吧,明早還要勞煩帶我們去趙江雲家。”
裡正之前看過文書,知道他們是為了趙江雲而來,他忍了忍,終歸是紅了眼眶:“那死屍,當真是江雲?”
林清安慰道:“或許不是,沒確認前誰也不保證就是他。”
裡正擦擦眼裡的淚,道:“江雲雖說沒什麼上進心,但總歸還是個好孩子。”
林清神色一動,將裡正拉坐到炕沿上:“你仔細說說,趙江雲他平時為人如何?”
佑煬和馮九見狀也坐在了一旁,準備看裡正怎麼說。
“江雲啊,他母親四十多歲才生了他,老來得子,家裡誰不寵著?結果把他慣成個浪蕩性子,成日裡胡混,不過他倒也不惹事,就是愛玩而已。”
裡正歎口氣,接著道:“後來成了親,倒是穩重許多,也學彆人做起了生意,可惜都賠了……沒多久父母也都去了,他便又恢複了性子,說是做了賣貨郎,十天半個月也不著家,唉……”
林清和馮九對視一眼,看來這趙江雲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這下有的查了。
說著,裡正想起什麼,道:“對了,明早我們要早些起,江雲媳婦在隔壁村子一家織布坊織布,去的晚了人便走了。”
“好。”林清應了聲,道:“也不早了,裡正你回去歇著吧。”
“那幾位官爺也早些休息。”說著,裡正便起身離開了。
等人一走,馮九狠狠伸了個懶腰,隨即斜躺在了炕上,抱怨道:“這一路,顛的我這骨頭架子都要散了。”
佑煬經常騎馬,外加平時鍛煉,倒不覺得如何。
林清也渾身酸痛,不過他性格一向隱忍,便也沒說什麼,轉身從包袱裡拿出臨行前買的酥餅和鹵肉。
這下馮九又精神了,忙將炕桌擺好,他也是餓了,也顧不得沒有筷子,拿起便吃。
等幾人吃好,略收拾了下,三人便歪倒在炕上消食。
林清不動聲色的捏著大腿,朝馮九問起趙江雲的情況。之前隻顧埋頭趕路,還沒來得及問。
馮九酒癮犯了有些難受,他吞吞口水,抬頭回憶起打聽到的情況。
“趙江雲人長得高大,相貌也不錯,每次一來總被些年輕女娘圍著買他的東西。”
“聽說他多在城北一帶轉,來的也不如其他貨郎勤,半個月才過來一次。”
馮九眼珠一轉,語氣曖昧道:“聽說有個王寡婦和他關係不一般,每次買東西都要叫進家裡耽擱許久,臨出門還要親自送出來,我看啊~嘿嘿~”
他壞笑幾聲,見他二人不搭茬,頓覺無趣,咂咂嘴,馮九乾脆道:“基本就這些了,彆的也就是,價錢賣的貴,還不如彆的貨郎東西全,其他便沒什麼了。”
佑煬聽不出有什麼特彆,但也努力記住了一些自認為有用的信息。
長得不錯,和寡婦曖昧……
林清也低頭陷入了沉思。
賣的貴,東西少,半個月才來一次……
一夜無話。
第二天佑煬早早便醒了,見外麵灶台冒著煙,知道是裡正家人開始做飯了。將二人喊醒,幾人簡單洗漱,略用了些早飯,便在裡正指引下往趙江雲家趕去。
村子不大,也就轉了幾個彎,就到了趙江雲家門前。
裡正上前敲門,手還沒落下,隻聽“吱呀”一響,門從裡麵被打開了。
“哎呀……”
門後的女子明顯嚇了一跳,待看清來人,她仍然是怯生生的,頭也半垂著,隻露出清秀的側臉:“趙叔,江雲不在,有事等他回來再說吧。”
“我們是來找你的。”
裡正沒直接說趙江雲疑似被人殺害,而是將身後的林清三人讓了出來。
“青娘,這幾位官爺有些江雲的事要問你。”
青娘頓時驚慌的看向他們:“怎麼?江雲出事了?”
“進去再說吧。”
“好,好。”青娘慌忙將幾人讓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