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交代下來。
那李勉口中的王氏,竟和林清他們調查到的仿佛是兩個人。
在鄰居口中的王氏,雖然早年喪夫,卻恪守本分,哪怕沒有公婆要伺候,也絲毫沒有改嫁的意思,反而守著先夫留下的老宅安穩度日。
而在李勉描述下,那王氏卻慣會鑽營,善揣摩人心,有著十足的毒婦心腸。
王氏善用針,一手繡工更是十分了得,因而便時常被請去給一些有錢人家的夫人小姐上門製衣。
要說她將心思用在繡活上,她的手藝倒也能令她下半輩子衣食無憂,誰知日子久了,她卻不安於此道,竟乾起了彆的勾當,拉起了皮條。
誰也不知她從何時起,反正從李勉在她手下開始乾時,便知道他還有七八個“同事”。
而且她也不僅是拉皮條,若是去誰家做繡活,讓她知道了這家男主人常年在外奔波,家中無長男,她還會設計讓手下的男人來勾引此家的女主人,從而獲利。
因她十分會察言觀色,五次使計竟能讓她成功三回。
若是發現女主人不喜,她倒也不會讓男人過分糾纏,怕鬨僵了不好收場,也是十分懂得取舍。
而李勉這腿,便是有次上門去試探女主人,見人長得貌美一時沒把握好度,叫主家給打的。
佑煬聽到這忍不住唏噓:真是活該呀!
李勉說到這頗有些咬牙切齒,他不覺得是自己不對,反而認為是王氏沒打聽好情況,才導致他被人打。
而且他這腿一坡,王氏立馬便不給他安派活兒了,甚至連麵都沒再露過,治腿的診金也是一文錢都沒出。
眼見著他開始細數王氏的諸多“惡行”,馮九及時打斷:“廢話少說!我來問你,十七日那晚你在哪兒?”
“十七日……應當是在樓裡。”
李勉的“本職工作”是這妓館的樂師,但隻是雇傭來的合同工,所以除了有表演時,其他時候隨便他去哪兒都沒人管。
不過一般從下午開始他便開始在樓裡候著了,輕易不外出,怕耽擱表演。
“從幾時到的妓館?中間可有外出?”林清接連追問道。
李勉回憶了下,畢竟有幾天,記不太清楚,隻含糊道:“一般不超過申時三刻吧,我基本都是這個時候來,中間應當是沒有外出的。”
馮九問:“可有人證?”
“這……”李勉抬頭看他們一眼,囁喏幾聲沒說話。
林清便知問不出什麼了,這妓館裡魚龍混雜,若非特意關注,誰會在意一個小小樂師的行蹤?
馮九以為他不想說,抬手便要拽他的領子,被林清攔下,問道:“那你可知王氏手底下其他人都是誰?”
李勉被馮九嚇得一激靈,一縮肩膀,忙道:“小的隻知道兩個,其他不知!”
“好,你說,都是哪兩個?”
“一個是那貨郎趙江雲,另一個小的是在臨安街的鐵匠鋪見過,當時他正和王氏爭執,小的離得遠,隻聽見什麼錢多錢少的,其他便不知了……”
等他們幾人出了妓館,佑煬內心仍是震驚不已,誰能想到王氏一個女子竟能乾出如此之事,實在匪夷所思。
不過,“不是說要查蔣武的妻子嗎?怎麼又……”佑煬指指身後裝潢的富麗堂皇的妓館:“查到這裡來的?”
“這不是那蔣陳氏沒問出什麼嗎,反而聽說王氏之前去上門製衣,被主家轟了出來,小林覺得不對便上門去問,倒問出這麼一樁事。”馮九解釋道:“這下案子更複雜了,誰知道是不是她手底下那些人因分贓不均將她殺了?”
馮九搖頭歎息。
佑煬恍然,怪不得係統說凶手不止一個,敢情還有一個就藏在這兒!
但是這也才知道兩個,還有一個趙江雲已經成了死鬼。
“其他人去找誰問?”
作為主使的王氏已經死了,而具李勉交代,他從來是單獨和王氏見麵,就這兩個人,也是意外撞見過他們和王氏一起,他大膽猜出來的。
“先去查另外一個。”林清望著逐漸西垂的太陽,道:“臨安街鐵匠鋪——程昂。”
即將墜落的陽光已不那麼熱烈,泛著柔和細膩的金黃,式微而壯烈,又不遺餘力的揮灑著自己最後的熱情。
佑煬突然有些感慨,可能關於人生,關於生命,甚至更高一層,但是吭哧半天隻吐出一句:“走不走啊我們。”
林清看過來,他補充道:“再不走天就黑了。”
“那走吧。”
臨安街位於城北,而那鐵匠鋪位於街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好在它本身也不需要什麼繁華的地段。
佑煬等人到的時候,鋪子裡爐中碳火正燒的紅火,隻見一位五十上下的老師傅從爐裡夾出一塊燒的通紅的鐵器,放在門口的鐵砧上,另一個身材精壯的男子則輪著鐵錘敲打。
燃燒中的爐子將鐵匠鋪映的通紅,身形健碩的男子□□著上身,身上的肌肉隨著每一次輪錘而起伏。
要說這程昂長相倒也一般,不過配著這健壯的身材,反而對一些人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見佑煬他們過來,那位老師傅手下不停,口中招呼道:“幾位官爺要買什麼?儘管看,咱們這鐵鍬鋤頭都有,刀槍也能做!”
“我們找人。”林清仰頭朝那年輕男子示意:“程昂?”
男子手下不停,舉起的雙臂肌肉線條流暢:“是,有什麼事?”
老師傅胳膊捅他兩下:“我來,你去招呼幾位。”
程昂皺眉,抵不過老師傅催促,將位置讓了出去。
他拿起一件外套隨意披上,卻難掩蓬勃的肌肉。邁步出來,他隨意站定,道:“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