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許生和楊程遠相安無事的相處了幾天。
楊程遠自上次表明心意後,再沒有什麼出格的行為,這讓何許生常常會產生他們一如既往的錯覺。
但僅僅是錯覺。
楊程遠會將他們換下的衣服一起塞進洗衣機然後晾在陽台。
楊程遠衣服晾的沒有條理,所以兩個人的衣服常常交雜。
何許生每次路過,都會控製不住的想,如果他們在一起了,這些衣服是不是就會不分彼此,他們會共用所有的東西,沾染相同的味道。
他們...會比任何人都更像家人。
儘管何許生剛發覺自己可以和男人談戀愛,但他一點都不排斥。
他想要一個家,一個不僅僅是一紙合同約束的家。
父母失敗的婚姻不僅讓何許生很難相信愛情,也更早的讓他意識到孩子不能阻止愛情變質、婚姻破裂。
何許生仰頭將碗裡的蔬菜粥喝完,他今早起的晚了點,楊程遠已經先吃完飯了。
何許生的假已經休了一個周了,他閒散起來,晚上卻仍然睡不好,他歸結於是自己忙慣了,乍然一鬆弛有些適應不過來。
何許生剛放下碗筷,就看見楊程遠從洗手間走出來,手裡拿著他昨晚剛換下的內褲。
嘴裡還沒咽下的粥嗆得何許生劇烈咳嗽起來。
楊程遠不顧手上還沒曬的內褲,著急的轉頭,“怎麼了,哥。”
“不要緊吧。”
他手是濕的,不好上手,隻能站在一旁乾著急。
何許生用手背捂著嘴,他低著頭,一抬眼就能看見自己的內褲——在楊程遠的手裡搖晃。
內褲帶給何許生的衝擊太大了,絲毫沒注意到楊程遠手上戴著一次性手套。
也沒意識到,他打著照顧人的幌子被誆騙進來,卻一直在被照顧。
何許生嗆得眼角泛紅,還隱約含著淚珠,“你下次...放著讓我自己洗。”
楊程遠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何許生說的是什麼,他笑的很坦然,“順手就洗了,也不是很麻煩的事。哥你不會介意吧。”
洗的人都不介意,被洗的人...何許生打算以後每天換下後立馬洗了。
楊程遠把內褲曬在陽台——最顯眼的位置,他確實是故意的。
“哥,你體檢報告今天應該可以拿到了吧。正好我去醫院拆線,我們一起吧。”
何許生將碗筷收拾進洗碗機,沒說話。
經過這幾天的生活,他早就清楚了,哪怕楊程遠今天不去拆線,也會找其他借口陪何許生去醫院拿報告,如果找不到合適的借口...楊程遠會耍賴。
偏偏何許生拿他沒轍,在何許生的意識裡,楊程遠始終是他的學弟,需要他的遷就和照顧。
楊程遠穿好鞋子站在玄關,細長的手指上掛著車鑰匙。
何許生跟著他出門,直到坐在副駕駛上係安全帶時才驚覺,他質問道:“你不是有辦法洗衣服嗎?”
令何許生沒想到的是楊程遠臉色一絲愧色都沒有,甚至有些得意。
“哥,近水樓台先得月,更何況追人不花點心思怎麼成啊。”
這個點很多人上班,小區的出口又窄,不少車堵在這裡。
楊程遠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手握住身側何許生的手,他眼睛看著前方,輕聲安撫道:“哥,我是愛你的。”
楊程遠沒法向彆人解釋清楚他為什麼愛何許生,如果硬要說,那就是他那天剛好站在那裡,但楊程遠又覺得,哪怕不是在那天,不是在那裡,哪怕隻是在熙攘的人群裡,隻要他看了何許生一眼,他就會愛上他。
楊程遠曾經在深夜的酒吧和一位四處流浪的吉他手談起這段沒頭沒尾的感情,誰知那位吉他手笑著嘲弄楊程遠見色起意。
楊程遠正色,本想反駁,畢竟他不是隻見過何許生一個長得好看的人。但話沒出口,他又意識到他確實覺得何許生是他見過最好看的人,於是隻好沉默著應下自己毛都沒長齊就已經貪圖美色這件事。
誰知吉他手卻又道:“愛一個人本來就是不講道理的。”
愛一個人是沒有緣由的。
楊程遠見過何許生,所以愛上了,他說不出為什麼,但是固執的堅持了很多年。
好無厘頭和道理的。
何許生質問完後氣焰立馬消了。
他對楊程遠的心思一無所知,所以自然想不明白楊程遠為什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喜歡上他。
這份愛意的沉重自然也就不得而知了。
何許生輕輕抽出手,“程遠,我還沒準備好。”
“我的父母,有段很失敗的婚姻,而讓這段婚姻更失敗的...是我。”
何許生雙手交叉,不停活動的手指暴露了他焦躁的情緒,他很少和人剖白自己,需要鼓足很大的勇氣。
楊程遠大概猜到了何許生要說什麼,他已經知道了,但還是想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他想聽何許生親口告訴他自己的過往,事情的經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何許生的感受。
隻有感受,彆人說的算不得數。
“沒什麼,”何許生鬆了口氣,“他們現在應該過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