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硯這個人,在外都是翩翩君子形象,輕易不肯暴露自己的武藝深淺。
就像現在。
他長臂伸展,桑拓木弓彎如弦月,指尖留有三分力,下一刻羽箭如風射中靶子。
可惜,偏了靶心三寸。
林凝素心中冷笑,她在這人身邊朝夕相處這麼多年,就沒找著這人不擅長的東西。如此,鐵定是在裝模作樣。
不過,也有可能是這人體內寒毒浸透經脈,所以使不上力。
思及此,她心上壓下一塊巨石。
“阿素!猜猜我是誰?”
林凝素的視線方才還在賽場上,下一刻麵前景象便被遮住,男子的雙手總是帶著熱意,暖融融地覆上她的大半張麵孔。
她能感覺到沈敬安的聲音便在耳側響起,心中玩心大起,直接抬起手臂捉著身後人的兩隻耳。
柔軟的手用起力氣來,也能讓人吃痛一番。
“哎….阿素…”沈敬安低聲嘟囔著,尾音上揚,聽起來像一隻撒嬌的大犬。他無奈之下,拿開手掌,揉著自己的耳朵。
林凝素看著半蹲在自己麵前的少年,不由得輕笑,問道:“你怎的來這兒了?不是在和殿下比試箭術嗎?”
廊帳席間都是如花似玉的女郎,沈敬安一個大男人赫然出現在這裡,格外顯眼突兀。
但這人也和林凝素同樣,在上都城從小到大野到大,姑娘們也都聽說過一二,早便見怪不怪。
隻是有一點…
這林凝素何時與沈世子這樣親昵了?要知道,之前無論沈世子如何殷勤,林凝素都視而不見,更彆提這樣輕鬆玩笑。
聽說這林家大姑娘前些日子落水,難不成這一落水,還能讓人轉了性子不成?
沈敬安沒理會那些暗地裡打量的目光,隻是專注地看著眼前人。若是之前,他哪裡有機會看見林凝素為他而綻的明媚笑意呢。
少女袖口微動,皓腕露出,一隻翠色的古樸玉鐲環在腕間。
沈敬安小心翼翼握住林凝素的左手,他思慮片刻後,麵上泛紅,有驚又喜。
“…阿素,你答應了。”
母親早前便對他言道,這鐲子是送給他未來娘子的家傳之物。
日光下,翠鐲通透純淨,一如敬安兩世對她的情意。
林凝素回握住沈敬安的雙手,鄭重地應道:“嗯。”
沈敬安看著少女在這一瞬褪去了往日裡的嬌蠻調皮,取而代之的是認真而又懇切的回答。他眼眸發亮,心中似有春芽萌動,儘是溫和暖意。
林凝素雖並未對其他人展露心意,但也從沒將自己放在心上,之前需要奮力追趕才能多瞧一眼的人,如今主動說出承諾。
他….十八年來,他從未這般歡喜過。
現在的他隻想將麵前的人擁入懷中,並告訴所有人,這是他沈氏即將過門的娘子。
林凝素看著這人,心中亦如蘸了蜜糖一般,但總不能兩個人都忘乎所以。她連忙站起身,佯裝傲嬌:“可彆高興太早,我父親你是知道的,非得將你刁難地沒地哭去。”
沈敬安低頭笑著,沒應聲,隨後他又提議道:“阿素,我帶你進獵園吧。父親剛得了一匹駿馬,你見了一定愛不釋手。”
說著,二人孩童一般,並肩跑去了獵園。
在兩人視線無法觸及的身後,一道視線若有似無地黏在林凝素身上。
“文璞,看什麼呢?”太子孟桓剛放下弓,便瞧見身邊這林大公子頗有些心不在焉。
他順著林硯的目光瞧去,隻見是那沈家世子正抱著一女子上馬。距離遠,看不清女子的麵目,但僅憑著那小姑娘身上的活潑氣,孟桓便能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