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林學堂在彌須山腳下，保有古樸，坐北朝南，覆以青磚藍瓦。

白牆之內是一片空曠的地，學子午息時候可在此透透氣，一棵板栗與數棵白玉蘭的枝葉正好延展到學堂二層遊廊，觸手可及。

假若是在秋日裡，清黎便會在樓台把她的“魔掌”伸向蔥綠的枝葉間，不間斷地折了形狀青刺毛茸的板栗圓球，也不怕它刺傷，用大石頭敲打開它來玩，“哢哢”作響。

那藏在半裂口青刺裡的甜棕色板栗，探出頭來。

她會一直悄悄揣著它們在兜中，回家打開正在烹煮的石鍋鍋蓋，偷偷滑溜幾顆進去，香甜。

“想什麼呢？該上課了。”

有輕盈的聲音拂過遊廊，清黎回過神來。

映入眼簾的樹木青翠，完全沒刺咧咧的果子。

清黎這才記起，才剛是春日，何談秋天。

轉頭，剛剛提醒讓她的學伴已經不見蹤影，拐角處也沒有了人。

她微楞，也轉身回了教室。

夫子今日講的是橘中戲，來自《玄怪錄·巴邛人》。

一講便是半日。

不少學子都眼皮下沉，怪累的，為了課業熬了不少，但也在撐著，小腦袋瓜有節奏地向前點衝，身體搖搖晃晃。

下學後該歸家，大家也匆忙收拾好。

起身時，舒敏碰巧看到她的藏藍連衣裙上的左襟花刺繡，古靈精怪地道了句，“先生看不見嘍！”

清黎下意識看了看，歪頭，隨後也回之笑容。

走出學堂時，整片天空都漫出粉紫。

有些人往山腳田野間走，有些人要到市集去，有些人和清黎一樣回到山腰。

如果套著薄衫在外，大家並肩騎行時山風會吹起衣袂，能聽見風吹鬆林的浪濤聲，鳥鳴悅耳。

偶而腳踏車響起鈴，是銀色。

“彆，彆過來！”女生分貝提高。

她旁邊的車輪東倒西歪，仿佛要撞上自己的自行車。

兩輛自行車差點相碰。

男的回頭帶著痞笑騎車已經向前越過。

女的瞪大圓圓眼睛，一邊控製身子平衡，一邊嘴裡嘟囔著，“真的沒見過你這麼討人嫌的！”

話畢，奮力跟上追打。

後麵的人包括清黎，大家心照不宣地在後麵笑看著他們。

圓溜溜的車輪，一圈一圈打轉著向前，似乎不會停下。

一直重複滾動，路過的樹和風都重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