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護林員的吳華,楊茵曼,李行歌在趁著18點時天還沒黑就和邵江非出發,巡查了一次森林,雖沒其他發現但好在沒有任何危險。可如今到了淩晨,即使再害怕,也必須按照規定時間巡查森林。楊勇好麵子,睡醒之後得知邵江非趁著自己補覺的時候,背著他去了一次巡查,就一直有不滿。
楊勇自然不會錯過這一次表現的好機會,提議剩下的人也一起去,還特意點名邵江非現在也要跟著。巡查路線呈圓形,是從木屋出發圍繞整個樹林邊緣進行檢查,無論來回都必須經過一次墓地。即使沒有楊勇的點名,邵江非自己也不會放過這次巡查,晚上的墓地才是邵江非最終目標。
淩晨24點,在雲朦朧的遮掩下,圓月掛在黑的發藍的空中若隱若現。四周雜草遍地,一片荒涼無人,冷風吹過粗壯的樹乾,發出一陣陣細碎而刺耳的窸窣聲,伴隨著夜風忽遠忽近的飄蕩著,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幾束光線投射在林中。
一行人打著電筒從木屋出發已經檢查半小時了,隻剩下最後一段路,就是決定最後走回墓地。楊勇打頭走在最前麵,中間擠成一推,這種陰森森的地方,就算白天來都讓他們令人不寒而栗,更不要說現在天黑了,邵江非不慌不忙地在隊伍最後麵跟著。
位於東南角的樹木砍伐嚴重,過度的砍伐讓這片林地荒蕪,隻有幾棵的樹木撕裂著躺倒在地上掙紮,萎縮的樹皮在空中瑟瑟發抖。上百個樹樁在數次的風吹雨曬下,最終都變成一堆朽木。樹木的狀態和邵江非上一次看的一樣,還沒人來偷伐,連腳印都沒有看到,很奇怪。
今早的輪胎印不深,證明貨車車鬥沒裝滿,不可能這麼碰巧就今晚不來,邵江非看了眼手機,距離上一次規定的巡查時間已經過了6個小時,所有巡查時間段裡18點到24點是時間空隙最長,是偷伐的最好時機。
他們不會這麼快收手的,邵江非不會相信人的欲望會這麼快滿足,他不斷推想著各種原因,是因為老姚從不巡查森林,所以老姚在時他們才這麼肆無忌憚。可意外總會發生,萬一老姚感興趣了,突發奇想了就完蛋了,隻有每天觀察老姚的行動才知道他每天的具體動向,可老姚不會察覺到嗎?現在沒有足夠的證明來說服自己的懷疑,護林員這事開始變得奇怪,邵江非覺得自己忽略什麼。
邵江非做著各種推測,突然一道亮光閃在臉前,他本能用手阻擋著,就聽到前方傳來楊勇挑釁的聲音。“邵江非,你是故意讓我一直走前麵的嗎?”他將手電向著聲音的方向照去,傳來一個罵聲緊接著亮光下落,先是被光刺眼又是被徹底打斷原本的思路,讓他不爽的心情到達了頂峰。
他望向遠方,依稀在幾百米外看見幾個墳包聳立著。邵江非微眯起雙眼,視線穿過被光源照出汙濁的空氣,越過眾人的肩頭,落在楊勇慘白的臉上。“真是難為你在這種時候都能還能先想著我,不過還真是如了我的願了。”明明眼含著笑意,話意中帶著無辜可卻讓人提心吊膽。邵江非緩緩走近,懶洋洋地瞥了楊勇一眼,連正眼都不想給他,眼神露出難以掩飾的鄙夷,嘲道:“還不去後麵待著嗎?”
一輪圓月終於透過雲層,露出久違的圓臉,發出慘白而詭異暗淡光線,枝繁葉茂的樹林遮蔽著月色,濃厚的黑暗,如腐爛的屍體上流出黯黑冰涼的血,覆蓋全部上空。整個時空寂靜萬分,風穿過樹葉細小的刮擦聲都消失了,樹木靜止不動,蟲鳴消失不見。
又開始下起淅瀝的小雨,雨滴被樹葉阻止了流速,一滴一滴如寒冷的血液緩落在臉頰上。在樹林中,所有東西都很潮濕,樹木和泥土的皮膚開始腐爛一般,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黏膩感。
邵江非還未完全走近墓地就聞到一股渾濁的氣息,難聞透頂。這是今天沒有的味道。小腿穿過雜草,發出一陣陣沙沙聲,就像有什麼東西在躡手躡腳地靠近,令人毛骨悚然,心生懼意。他卻仿佛熟視無睹,快步繼續往前行走進墓地,那渾濁氣味,更濃烈了。像是腥味,酸味,更像是一股腐爛味。
邵江非悶住口鼻,強忍著不適穿過一兩座土墳,他腳底下被不知是什麼絆了一下。發出“砰”的一聲,從腳下踢到一個堅硬的東西。邵江非向下一照,是木碑,刻在上麵鮮紅色的字體刺痛他的雙眼,頃刻間,腦內劃過一幀眼熟的畫麵,不好,他猛的飛快跑進前方的雨中。
“你跑什麼啊?邵江非。”楊茵曼大聲的喊道,眼看著邵江非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剩下的人也毫無辦法向那方向跑去,跑了十幾步。就見邵江非站在一個土墳旁打著手電,還沒跑去鼻尖就圍繞著一股臭味,讓人不想靠前,強烈到讓人覺得雨水是臭的,空氣也是帶著這股臭味的。
土墳已經被刨開,棺材蓋被掀起扔到一旁,泥土的腥氣裡伴著木材腐朽的味道,與屍骨腐臭的氣味,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邵江非強壓住惡心,用手電照向坑內。
一具女屍出現在眼前,屍體的五官保存的還算完好。是一張秀麗年輕的臉,眼睛安詳的閉著,但頭顱上黏附著潮濕的黑長發,裸露出來的皮膚都呈現青紫色。
上半身穿著普通的淺藍色長袖襯衫,黑色布條散落在棺材內,小腿套著黑色的褲腿,髖部連同大腿部分的衣物被撕裂成一塊塊的布料,勉強遮蓋住汙穢不堪的□□,大腿根部不斷流淌著乳白色的液體。
原來是……,是奸屍。
他們死命捂住鼻子走近,邵江非警告的聲音就傳來。“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再過來。”楊勇幾人不信邪走近,借著邵江非的手電探頭望去。不過兩秒,楊茵曼就腿軟摔倒在雨中,劇烈喘息著。剩下幾人快速的嚇退幾步,臉上蒼白的全身發抖,吳華直接連滾帶爬的在一旁直接嘔吐,一股股灼燒的惡心一下一下地席卷著胃,早就排空的胃什麼都吐不出來,隻能不斷發出淒厲的乾嘔聲。
雨聲隨同著乾嘔聲衝擊著耳膜,清醒地知道那一眼不是幻覺。發慌、惡心、作嘔所有詞彙不足以形容出眼前的這一幕引起強烈的生理不適。
巨大的閃電劃破了黑暗,巨大的轟隆聲響徹整個山穀,邵江非刹那間照向右邊的林中,他恍惚間聽見附近發出“卡拉”的聲響。光線穿梭過長絲般的雨滴照亮搖搖晃晃的黑影,不斷閃現在山穀裡,雨越落越快,逐漸模糊了邵江非的視線。
“現在這種情況,我需要把棺材重新蓋回去,不能讓屍體,讓她繼續這樣暴露下去。”這話一出讓在場的人怔了一下,他們相顧失色,避而不及,無人上前。邵江非明白他們的意思,沒再說話隻是沉默著對著土墳誠懇的鞠了一躬表示冒犯與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