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恒,你的想法是什麼?”邵江非越過楊勇的意見,直接問到縮在角落裡的陳恒身上。
“啊”他聽到自己的名字本能的站了起來,嘴裡發出驚訝的聲音,神色慌張,不知所措,木頭一般地站在那裡不動,愣著兩隻眼睛呆呆地看著邵江非。被全部人注視著,陳恒緊張得嘴唇都哆哆嗦嗦,臉慢慢染紅,視線飄忽在楊勇身上,結巴的開口道:“我聽勇哥的,呃,都聽勇哥的。”
“是嗎?”
“對,勇哥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陳恒不敢再對上邵江非的視線,乾脆彆過腦袋回避著他。
“你怎麼不問我的意思啊?”吳華不滿地衝邵江非問道,邵江非瞥了他一眼沒理會他的反應,邵江非無動於衷道:“你們還有什麼重要的話要說的嗎?”
邵江非等了片刻,才平和地說道:“先說第一個問題,護林員的事,你們認真聽好,王亮的日記是一月開始記錄到現在的十一月停止,按要求是要和我們交接完才能離開,可他不在木屋或者說他不見了。”
“就證明了王亮有什麼怕被我們發現的事,東南角樹木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這種數量的砍伐不是幾天就可以做到的,保守估計要三到四個月的時間,我不相信王亮在這麼長時間裡都沒發現,那王亮視而不見的原因我認為隻有一個,就是他監守自盜。”
“等等,邵江非,我覺得這個原因不太可能。我們都知道每過三個月都會有人來換一次班,王亮的記錄時間都快一年了,他不可能連續隱瞞過兩次的換班人員。”楊茵曼打斷邵江非的話,她手裡拿著的本子上簡單記著剛說的分析,經曆過一次來自邵江非的頭腦風暴。她早就做好了準備,在邵江非讓他們認真聽的時候就做好筆記,皇天不負有心人,果然讓她抓到了第一個漏鬥。
“我的失誤,”得到邵江非的承認,楊茵曼瞬間開心起來,可沒幾秒,就聽到一聲哼笑,邵江非毫不掩飾地輕蔑看她一眼,說道:“不過有問題及時提出的習慣不錯,但是我沒想到你會這麼輕易相信村長的話,三個月換一次班是村長告訴我們的,在沒有根據的情況下任何話,任何動作的可信度就會大大降低。”
無條件相信,無理由接受他人給予你的任何話,任何事就對嗎?語言和動作可以表達奉獻,無私,真相,但又可代表欲望,貪婪,謊言。萬物皆有兩麵,事分對錯,人分黑白善惡,孔子說“人之初性本善”,可孟子說“人性本惡”。
世界沒有百分百的好人,真正豐滿的人都具有多麵性,人本就是複雜難解的。
“楊茵曼,好羨慕你的天真爛漫啊。”他說著這話,故意拖長了音調,哪裡是羨慕不已,分明就是冷嘲熱諷。邵江非把王亮的工作日誌拿在手裡,對他們繼續認真說道:“我發現這個本子很奇怪,你們認真對比本子的區彆,就會發現第一頁和其他頁數不一樣。”
“我之前看過了,字跡大致是相同的。”陳恒反駁道。
“隻有陳恒這種打斷才有意義。”邵江非說這話還不忘瞄一眼楊茵曼,緊接著道:“我說的不是字跡,而是紙張不同,它們的觸感不一樣。你們用肉眼去觀察,就會發現貼上去第一頁的會更光滑,在遇光後會產生光的折射和反射現象,但也隻有貼的那一張會有這種情況。”
“楊茵曼和李行歌都有林業局派發的本子,我相信吳華也會有一本,你們可以拿去對比一下。本子的紙張全部是用啞粉紙,它是一種印刷用紙,廣泛應用在機關單位筆記本的定製印刷上。市級的單位都是特供紙張,在市麵上是無法買到的。貼上去的那張的內容是真的,剩下的就未必是真的了。”
說到這裡邵江非就自覺停下沒再說話,對著他們不可置信的眼神,將本子交給坐在旁邊李行歌的手裡,默默看著他們靠近圍成一圈,打著電筒一次次做著對比。
“我一直以為你那天隻是隨便看看,沒想到還能發現這個。果然是學霸,請允許我叫你一聲大佬。”楊茵曼讚歎道,抬頭仰視邵江非的眼神中滿滿的崇拜。一想到自己一開始就和邵江非組隊,就覺得自己看人眼光真不錯。
“大可不必,你有空就多看看書。”邵江非無語道。
“果然學霸都是和學霸在一起的。”
“……,楊茵曼你也挺聰明的。”
“監守自盜我也能理解,我是學植物的,這裡的樹叫連香樹。雖然是國家二級保護,但是這麼一大片錢種在這裡,還隻有你一個人看著。我要是王亮,我也會和他一樣,禁不住誘惑。”吳華說出的話沒有一絲愧疚感,理直氣壯的。
“吳華,你這種想法是違法的。”李行歌沒有靈魂的背道;“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四十四條,違反國家規定,非法采伐、毀壞珍貴樹木或者國家重點保護的其他植物的,或者非法收購、運輸、加工、出售珍貴樹木或者國家重點保護的其他植物及其製品的,你是要被判決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製,並處罰金;按王亮這麼嚴重的情節,肯定是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起步,和處罰金的。”
全部人:“……”
李行歌咧了咧僵硬地嘴角,說道:“不好意思,一下子背習慣了。”
陳恒合上筆記本,小聲的說著他的看法,“紙張確實不一樣,我覺得日記內容確實不可信,唔,但偽造出新姓名和新時間太容易拆穿了,隻要一反推就全部暴露。呃,我相信王亮這個人是真的護林員,否則會露餡,然後一月到十月的時間段也應該是真實的,我覺得有一定可信度。”講完還觀察對方的臉色,又慌忙補充道:“我隻是隨便說的,你們當我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