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先聽我說，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而且一定要當麵說。”高啟盛不能浪費時間，不容拒絕地讓高啟強聽從他接下來的安排。

“你在哪裡？”

“我現在在碉樓廣場”

“你哪都彆去，就在那兒等我”

“好......”高啟盛還沒有說完話，電話就被掛斷了。他不由的苦笑，這麼暴躁的高啟強是他從未見過的，不知道這幾天他有沒有睡好。

等待總是讓時間變得很漫長，高啟強趕來也就花了半個小時，這點時間對於這兩人卻是異常煎熬。穿越過擁擠的人流，在一家快餐店裡高啟強終於看到了阿盛，他脊背佝僂的坐在一個小角落，背對著門口，頭發雜亂又乖巧，看背影好像又回到了他大學時候的模樣，讓原本想狠狠教訓一下弟弟的高啟強不由得心軟了。這種心軟的情緒開得快去的也很快，剛邁進去店門，他就有了一種強烈的衝動，那就是讓阿盛趕快離開。為了不引起關注，高啟強挨著高啟盛坐下，一邊伸手拉著他的衣服往門口帶，一邊用咬牙切齒的壓低聲音說：“你回來乾什麼，趕緊走”。

阿盛抬頭看到高啟強，目光如炬，短短幾眼明顯地透露出了不可說的貪念。高啟盛沒做好準備順勢被從位子上拉了起來“哥，哥，你先彆拉我，我有事和你說，真的”。拉著衣襟的手沒有絲毫的懈怠，他慌忙解釋：“哥，今天我生日，我生日，哥”。略帶哭腔的聲音讓高啟強劇烈的拉扯突然暫停，手上的戾氣隨著最後的一個字瞬間化為煙雲。

高啟盛知道他贏了，從小到大隻要他帶著這個腔調和哥哥說話，無論多難辦的事最後都會按照他想要的方向發展下去。“哥，我想吃豬腳麵。”高啟盛首先發起攻擊。看著麵前乖巧的弟弟，高啟強終於徹底放棄了抵抗：“老板，兩碗豬腳麵”。“哥，你的手機借我用用，我手機沒電了，公司有事，我發個信息”高啟強不疑有他。付好錢高啟強回到座位，高啟盛早已收好了手機，他看著甚是乖巧的弟弟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兩個人從剛剛的劍拔弩張一下就轉換到了相顧無言，沉默一直延續到豬腳麵端上來才結束。高啟盛吃了一大口麵，突然開口：“哥，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你帶著我和阿蘭吃麵啊”，根本沒有給高啟強回答時間他就緊接著說：“那時候咱們家窮，隻能點一碗豬腳麵，我記得阿蘭吃豬腳，我吃麵，你嘛就隻能喝湯了”。話到這裡，高啟盛突然噎住了，苦澀的笑掛在連上難以收回。高啟強也感覺到了他的停頓，放下筷子的手重重地捏住了高啟盛的肩膀，“阿盛，哥已經找到幫我們的人了。你的事我肯定會擺平的！你放心，等過幾年你再回京海，你還是強生集團的老板，什麼都不會變的。你聽哥的話，吃碗麵就走”。又是一陣沉默，終於高啟盛把所剩不多的麵吃完了他才開口道：“老默死了對嗎”。高啟強神色淡然的點了點頭。高啟盛抬起頭接著發問“誰能幫你？泰叔？你早就把他得罪透了。安欣？我的事讓他知道他肯定會咬死我不放的。哥，誰都救不了我”，這麼示弱的話語大概有五六年沒講了吧。高啟盛把貪婪深深地壓在眼底，血紅含淚的雙眼死死地盯著高啟強。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看到高啟強為他流露出緊張的神色，結果如他所願，原本捏著肩的手立刻轉移到了臉上。高啟強右手扶著高啟盛的側臉，此時微微顫抖的手很讓高啟盛很是滿意。

“阿盛，阿盛，你聽我說，我收到消息，李宏偉死了，但還不能確定，你就先出去躲一陣，而且我現在聯係上了市長，他答應替我把這件事情壓下去，真的！你彆亂來”。高啟盛聽到市長這兩個字的時候，心裡的那點竊喜忽地一下就煙消雲散了。像他們這種人和一般的主任、局長往來無非就是送禮送錢，打聽消息或者是通通關係。可市長如果也能搭上線的話，那隻能說明有些不光彩的事隻能借他們的手去解決了，而且肯定很迫切。這京海的水可真臟啊。

“什麼條件”高啟盛太清楚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他們讓李響和譚思言消失”高啟強沒打算隱瞞，“譚思言我已經讓小龍他們處理了，李響我會看著辦，吃飽你就離開京海，其他的你都彆管”，交代完畢高啟強又起身拉住了高啟盛的衣襟。高啟盛麵色淡然覆上那隻拉扯他的手，死命地按住不讓他繼續動作，壓低聲音才緩緩說道：“哥，鐘阿四死了，老默也死了，被綁架的那個女的根本就沒看見我長什麼樣，至於李宏偉他活不成也醒不了，現在就是死無對證！安欣他們拿我沒辦法，你明白嗎？所以李響不用死，至少，不需要你出手讓他死，哥......”。原本已經站起來的高啟強，聽到最後一個字又緩慢的坐了下去。李響這個投名狀讓他萬分為難，在舊廠街那個賣魚檔的時候李響不止一次地幫過他。市長這層關係他可以不要，但是阿盛的命他不能不顧。為了擺平李宏偉這件事，他焦頭爛額，做小伏低，能想的辦法他都想了，卻仍是毫無招架之力。而阿盛才剛回京海好像就算清了全部，他回頭又看了一看這個十分乖巧的弟弟，一時間竟真的有點無所適從。緊握著衣襟的手漸漸放鬆，最終把自己的手從高啟盛的手下抽離，他剛想揉一揉高啟盛卷曲雜亂的頭發，卻又不知道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停止了動作。高啟強尷尬地收回了忙碌的左手又揉了揉自己的鼻梁，中氣十足的喊了一句“老板，再來一碗豬腳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