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推行均田製對百姓、農業發展、經濟發展皆有益,你這麼極力反對,是怕農民脫離你們世家大族的控製吧?”
那人麵紅耳赤:“狗屁!你可彆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我這叫有理有據!”
烏鴻禧看著一片混亂的朝堂搖頭歎氣,將視線投向皇位上的少帝。
見少帝深思熟慮似在為國事煩憂,渾濁的眼中露出欣慰之色,拔高聲量,將決定權拋給台上之人:“還請陛下把持朝政。”
烏鴻禧一黨人見狀緊隨其後,齊呼請陛下把持朝政。
突然被cue的晏昭:“?”
又有她啥事?
此話一出,瞬間,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看向晏昭。
晏昭:“……”
她不自覺挺胸抬背,尷尬的與群臣對視幾秒,突然意識到自己該說話維持秩序,於是佯裝怒意道:“朝堂之上吵吵鬨鬨成何體統!”
彆說,電視劇裡看到的話還挺管用,方才還有的吵鬨聲漸漸弱了下來,直到整個朝堂安靜無聲。
群臣為是否推行均田製爭論了足足一周後餘,晏昭也懶得再看他們唾沫星子亂飛,決定當這“決斷之人”。
袁瑞王一黨定會反駁,雖然由她沒決斷權,但人都叫她了,就全當走個排場。
晏昭斟酌片刻,道:“敵國對我滄曜虎視眈眈,不管是打仗,還是抵禦外敵,都需要依靠經濟基礎。眼下大量田地荒蕪,百姓流浪,賦稅收入受到嚴重影響,既然沒有其他法子,那均田製是最好的選擇。各位愛卿有何異議?”
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反對一黨陷入沉默。
正當晏昭以為這事竟這麼簡單的成了時,袁瑞王微微側頭,不動聲色地給了身後那人一個眼神,那人接到指示,站出一步,擲地有聲道:“臣有異議!臣能理解陛下急切恢複國家經濟,但欲速則不達,均田製還需完善。”
袁瑞王的狗腿子紛紛站了出來:“臣附議。”
“臣也附議。”
拖,就是拖。
晏昭算是明白了,袁瑞王怕實行她提出的均田製取得效果後取得民心,借機奪回實權。
敢情是想趁她沒做出什麼作為時乾掉她登基啊。
晏昭嘖嘖一聲,眼神落在袁瑞王身上。
位列群臣之首的男人年過三十,著一襲深藍五爪蟒袍,似乎察覺到投向他的視線,男人抬起頭,毫不心虛地對上少帝的眼神,陰沉的丹鳳眼微微上挑,挑釁之意溢於言表。
晏昭回以挑眉,一副“你跟我挑釁有什麼用”的淡然表情。
她又不會因為這種屁事生氣,不就是一皇位嘛,隻要彆宰她,她當場就可以讓位。
但不斬草除根,想必袁瑞王不會心安。
晏昭心無波瀾地將視線移到出頭鳥身上,腦袋裡思索這是哪位。
好像是……從三品太府卿楊元思,唯袁瑞王馬首是瞻的衷心狗腿子。
那就拿他開涮。
晏昭學著電視劇裡皇帝威嚴的模樣,甕聲甕氣道:“看來楊太府卿對孤提出的均田製很有見解啊,那你當著群臣麵說說,均田製哪點可以完善?”
“這……”楊元思變得吞吞吐吐。
均田製不是沒有弊端,但再合適不過如今滄曜的國情,硬要說,楊元思還真想不到。
“看來楊太府卿是想不到了?”晏昭冷哼一聲,“還是說,楊太府卿不是對均田製有意見,而是對提出均田製的孤有意見?”
此話一出,楊元思立馬跪在地上解釋:“臣絕無此意!”
雖然如今少帝沒什麼實權,但他也不想被叩個不敬聖上的罪名。
“有與沒有,楊太府卿心裡清楚。”晏昭從龍椅上站起身,衣袖一揮,果斷道,“即日推行均田令,中書省擬聖旨,戶部落實執行,不得有誤。”
烏鴻禧適當時機站出來支持晏昭:“臣遵旨。”
“臣遵旨。”
“臣遵旨……”
皇室派和烏鴻禧一黨同仇敵愾,讚同聲在朝堂震耳欲聾,袁瑞王的黨羽麵麵相覷,見跪在地上的楊元思瑟瑟發抖,又見袁瑞王沒說什麼,隻得下跪表示讚同。
晏昭看著烏泱泱的人頭鬆了口氣,視線落在微垂著頭的袁瑞王身上,秀眉微蹙。
早朝在個人各懷鬼胎的心思下結束,晏昭起身伸了個懶腰,跳下台階,大步往外走。
剛踏出門檻,旁邊突然冒出一道蒼老的聲音:“陛下。”
晏昭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連連後退,差點摔倒在地。
等站穩腳跟後,才發現出聲之人正是剛才幫助她的右相烏鴻禧。
曜國有左右兩相,左相相當於門下省侍中,右相相當於中書令。而烏鴻禧身為右相權勢滔天,又是先帝心腹,在朝廷很有威望。
在這種大人物麵前,晏昭下意識整理儀表,讓自己顯得更像皇帝。
她清咳兩聲,雙手負於後背,假裝沉穩道:“烏……愛卿,有有何事找孤?”
原諒她此刻腦子裡隻能冒出愛卿這詞。
但她叫一個年過花甲的老爺爺愛卿……屬實是有點不適應。
烏鴻禧作揖行禮,看向晏昭的眼神多了幾分欣慰:“陛下今日提出的均田製讓微臣刮目相看,相信先皇在天之靈看見,也會感到欣慰的。”
晏昭乾笑幾聲,像極了過年時麵對親戚誇讚的尷尬。
“陛下執政已有一月,是該培養一些自己能信得過的親信了。”烏鴻禧若有所指,“下個月會舉行荒廢多年的科舉,皇上可有想法?”
晏昭一愣,隨即點頭:“知道了,孤會做好準備的。”
“那微臣先行告退。”烏鴻禧行禮後轉身離開。
晏昭站在高台,若有所思地看著烏鴻禧逐漸遠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