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圖之後是陳星密集的發問:
“你知道嗎!周玄回來了!快看我發你的截圖!”
“你說他怎麼突然回來了?”
“他聯係你了嗎?”
“周末喝酒你去嗎?”
“他是不是...”
陳星的問題止於沒說完的問句,我看著微信輸入頁麵沉默了很久,直到手機息屏的一片黑暗裡反射出我的臉。我驀然被鏡麵裡的那個人嚇了一跳,甩手把手機丟到了一邊。
我和周玄是江州大學的校友,相識於6年前陳星組織的一場校友聚會上。
那時的我剛畢業了半年,在老牌廣告公司米多傳媒當管培生。而我大學的閨蜜陳星被選成了江大12級校友會的乾事,常常組織些校友的聚會。
那天她的消息在周五下午四點到達,似乎是算準了我不會有安排。
“今天晚上聚一聚,給你介紹幾個校友,有帥哥。”
“絕對長在你的審美上。”
我和陳星大一就認識了。大學時,我為了解決生活費和大學的學費,需要當兼職的英文網課老師,不少課程都是晚上的時間,上完課又要備課和批注作業,讓我每天幾乎是1、2點才能睡覺。江州大學新生軍訓每天7點多起床鈴,8點集合,導致每天都睡眠不足。
有一天我在站軍姿時因為太困而站著睡著了,結果睡著睡著,倒在了訓練場上,把當時的年輕教官嚇了一大跳。他以為我中暑了,連忙叫了人把我扶著,坐到了樹下條石上休息。
而彼時陳星因為生理期,也請假在樹下休息,她拿著包薯片就坐到了我旁邊,開始閒聊。
她她的話多的有些離譜,先是互相介紹,再聊家鄉和專業,再到軍訓帥哥的分布。我打著精神聽了一會,卻還是實在忍不住在她的絮叨裡睡著了。
等醒來時我是倒在條石上的,沒有想象中石頭的冰涼,坐起來才發現身下墊著她的防曬服,頭上枕著她的書包,嘴角的位置還被她墊了幾張餐巾紙。
我懵懵懂懂地醒來,軍訓還沒結束,她正站在不遠處的榕樹下,遠遠看其他人踢正步。她的頭發在陽光裡是淺淺亞麻色,被她肆意地披散著,長度掃過她的蝴蝶骨,發尾的波浪隨著她的左右張望,彈彈地晃動。
她回頭見我拿著餐巾紙,完全沒有因為我在她講話中途睡著而產生任何不悅,笑得燦爛,露出兩個尖尖的虎牙,蹦蹦跳跳地衝來:“你終於醒了!軍訓都要結束了!怎麼能這麼困啊!昨天乾嘛了?不是我信不過你,但你當時看起來太困了,看上去是會睡到流口水的樣子。”
這樣一來二去就和她熟悉起來,她是像風一樣的女孩子,活潑、明朗、有趣。這樣性格的人,你總覺得她應該是被萬從寵千嬌地長大的,我也是認識她2年後,才知道她父母在她初中時就離婚了,各自組成了家庭,她跟著保姆趙姨兩個人一起生活。即使是這樣,她仍像一株放肆生長的闊葉植物,茂盛、向上,像是攢了千萬束的陽光在身上。陳星知道我的酒量是在大一下半年的時候。
在一次社團的聚會裡,她被高一級的學長拉著喝酒,沒辦法打電話給我來救場。我趕到的時候,酒桌上倒了不少大一新生,隻有幾個學姐沒怎麼喝酒在旁邊小口抿著橙汁。陳星是剩下人裡為數不多清醒的新生了,而學長正拉著她要一起喝個純飲的威士忌,似乎是打定主意今天要放倒所有新成員。
我說我代她喝,我們喝白酒吧。
當天晚上,我平安地把陳星帶回了宿舍,順帶將那幾個學長喝到了桌子底下。從此在陳星眼裡,我便成了她眼裡千杯不醉、酒場叱吒風雲的大佬。要不是我忙著兼職,她都恨不得在每個聚會都將我同護肝片一起揣包裡帶上。
畢業之後,我們留在了同個城市,陳星進了一家會展公司,酒局晚宴更多了,她也保持了她愛組局交朋友的習慣,不時將一些散落在江州各個地方的校友拾掇起來小飲兩杯,這些人是她的朋友也是她的人脈。
陳星知道我不太愛集體活動,所以這次她除了試圖用帥哥□□我之外,又補充了一句:“求求你了,這次是真的必須有你在,我保證這次約你之後,後麵一個月都不逼你去陪我喝酒了!”
陳星平時很少因為喝酒求人,見她這樣,我便答應了下來。
可隔了10分鐘,她又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稍微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