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揚回答得理直氣壯:“微弱的優勢也是優勢。”
周圍的燈光疏疏落落,客人圍著桌子小聲說話,氛圍安靜又放鬆。
季明揚眼眸裡映著微光,他翻開手機屏幕瞧了眼,很快就反扣手機,光源消失了,昏昧的光照不亮這個角落。
秦放舟不能容忍這種莫名其妙的失敗,抓著陳晰把自己的名字寫給他看:“我叫秦放舟。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詩句叫放舟候月圓。”
陳晰小幅度地點頭:“知道……放舟就是開船的意思。”
【得,白瞎我爸翻了一周的古詩詞】
陳晰哧哧地笑了出來。
“我現在記住了。秦放舟,季明揚的朋友。”
“這不公平啊。”秦放舟靠在椅背上,“你怎麼就記住季明揚的名字了?”
“同校三年。”季明揚從服務生裡拎過啤酒,“認識也很正常。”
盛啟安目光在他們倆之間打轉:“那你們倆從前就認識?”
陳晰睫毛倏爾一抖,想起自己之前扯的謊。
他心虛地看進季明揚的眼睛。
沒想到季明揚先開口了。
“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
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掐了把心尖,陳晰的心臟酸軟一片。
盛啟安驚愕不已:“不是吧?你這種一看就是天之驕子型的啊。全年級都得知道你才對吧?”
季明揚不答,笑著抿了口酒:“是嗎?”
盛啟安懟了懟陳晰的肩膀。
“陳晰,你真不認識他?”
陳晰手指磨過杯子,思忖了一會兒:“當然是認識的,我們凡人望塵莫及的大神嘛。”
他睫毛纖長,半抬著,眼底落了大片虛弱的影:“我怎麼會不認識你呢?”
秦放舟不愧是專業僚機,一句話就把話題扯回來:“不對啊,季明揚,那你是怎麼知道陳晰的?”
盛啟安直覺這是什麼逼問情侶的環節,但他腦子還沒轉過彎來,話局已經被秦放舟主導了,他腦子一抽,跟著起哄:“對對對,話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們都聽到的啊。”
“這個啊……”季明揚話音微妙地頓了下,向後靠近沙發裡,“好像是高中入學軍訓的時候吧,老師叫我們照抄心得體會稿,我拿到的是陳晰的稿子。”
“這就有印象了?”
“字好看,感覺好好練過。”季明揚手指抵著下巴,“更重要的是……我照抄的時候把名字也抄上了,被老師抄了一百遍名字。”
秦放舟指了下陳晰:“抄他的啊?”
季明揚笑罵一聲:“當然是抄我自己的。”
“還被班主任數落了一通,嫌我寫得潦草。”
陳晰小聲反駁:“也沒有很潦草吧?”
秦放舟:“……也就你看得過眼。”
秦放舟吃了一嘴的狗糧,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我去樓下晃晃,你們自己玩兒。”
季明揚眼皮都沒抬起來,很隨意地哼了一聲。
演出還沒開始,池子裡散亂地杵著一兩個人影,有人正在撥貝斯弦,兩聲很輕的撥響,沒引來任何目光,這是酒吧裡最正常不過的動靜。
“他們什麼時候開始表演?”
陳晰無聊地把玩著桌上的南瓜形小燈籠。
季明揚抬手敲在屏幕上,回複了兩個字:“很快。”
“你跟秦放舟……認識很多年了?”
“大概十年。”季明揚抿了口酒,“他跟我們不是一所高中的。”
十年。
那就是小學就認識了。
季明揚手指抵住下頜,語氣含糊:“他麼……人不壞,就是容易把人帶溝裡,你彆被他坑了就好。”
這評價聽著有夠不靠譜的。
陳晰縮了縮脖子:“那我還是離他遠點。”
“也沒那麼離譜,大多時候可信吧。”
陳晰眯著眼睛,看著秦放舟又踩上樓梯。
“這麼快?他去哪兒晃悠了一下?”
說話間,秦放舟已經上了樓。
“肯定沒乾好事。”季明揚哼一聲,抿了口啤酒上的浮沫。
陳晰也抿掉啤酒頂端的浮沫,淡淡的啤酒味縈繞在鼻尖。他靠著欄杆,像是隨口說的一樣,臉卻朝著季明揚:“你知道是什麼壞事嗎?”
“陳晰。”季明揚突然鄭重地叫他的名字。
“嗯?”
“要是不舒服的話,隨時可以逃跑。”
陳晰茫然地仰著頭,他的額發順著重力下落,露出光潔飽滿的前額。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眸有多麼清澈,盛著兩粒晶瑩的黑珍珠,莽莽撞撞地闖進季明揚的視線裡。
“你說什麼?”
下一秒,頭頂的燈光突然閃爍,爆發出時明時暗的強光,舞台上的人影被一晃而過的光束照亮。
鼓槌蕩過鑼片,在閃動的光芒中,海妖揭開了假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