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鮮少見小娘子如此善解人意,她的眼從方才起就變得不愛看他。
她是不滿他的決定,還是不滿他整個人?
池景州不明白這少女為何突如其來的厭惡,麵對這些陌生人的圍堵,她卻似乎更討厭自己碰她,“徐笙!你這是要替他們求情?”
女人的力氣是比不上男人的,尤其是池景州單方麵想用氣勢著她。她在他麵前,弱小的就像是隨時被壓住脖頸的兔子。
池景州身上的戾氣很重,麵龐上還維持著小公爺的清貴,與她對視的時候,卻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再折騰,就把她這雙手折斷了。
小沒良心的,對著外人就是一百八度變臉。她兩隻手緊緊的攥在胸前,抗拒的看著他。
“這麼多人,你冷靜些。”
不用費力氣也知道是他那個繼母搞出來的事。
池景州抬了下顎,“我怎麼不冷靜了?”又是哪個怯怯的,像是要哭。
“表哥,我沒摔傷。”徐笙憋了老半天,說了這麼一句話。
她求人的語氣和往日裡的不同,一個字一個字說,態度也柔和。
就是這份改變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在遷就彆人。池景州心裡那點火氣被徹底點燃了。
本就冷波的眼,像是要卷起狂風暴雨,深邃的逼人。
“這事你莫管。快來個人,帶徐娘子去換身衣裳。”他可不容許自己的東西,被這群人看光了去,藏到他的衣袖之下。池景州自己都沒注意,他對這位小表妹有著不容人質疑的占有欲。
李女使被嚇得鵪鶉樣兒,哪裡敢上前。
“表哥,且放開手。”徐笙吃痛,她不喜歡野蠻人。
她被毫不憐惜的推開,像是在天河劃開一道口子,割裂了星辰,兩人在一端彼此的遙望。
徐笙避開他咄咄逼人的視線,池景州為什麼要這樣呢?憑端的讓自己尷尬罷了。
“徐娘子!我等是無心的啊!”
書生們自然是無心的,就是愚蠢被人利用罷了。
徐苼抬起頭,麵向眾人,說:“怎麼像野狼見了羊羔,那般興奮?”
徐娘子這話可是真心?
對了,見著少女傲慢的走近,審視著,她隻是不待見這群人,又不是怕他們。
這當真羞愧,做什麼不好,偏要行此等獸性的舉動。當眾人麵紅的低下頭去,她卻又說:“我生平最厭煩的就是粗魯的人了。”
池景州淡漠的看著她,一言不發,等著徐笙接下去的話。
想也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的忍下這口氣,總是要借個由頭把心裡的那點怨氣發出來。
徐笙自小就是如此愛作弄人,她是徐府最寵愛的小女,便是扯斷了一根頭發也要痛上半天,更何況,是被人當眾的推到在地。
“你也是今年備考的舉子,叫的什麼名字?”隻見那位小娘子撥開的人群,指著一位眉目清秀的書生問道,“躲在這麼後頭,可是見得著我?”
“徐娘子是想人人都看你?那又何必要躲著。”
乾淨漂亮的少年郎根本不看她,手中還捏著一卷佛經。正是上京趕考的蘭昭明。
“我不喜歡被人圍堵,是你們這群人不懂禮數。表哥生氣也是維護我的體麵。”
她這話當真是覺得自己一點錯都沒有?
真是個能言善辯論,恃寵而驕的小娘子。蘭昭明轉身要走,卻被攔住去路,“徐娘子,有這麼多人陪你戲耍,何必難為我?”
她也不過是,想膈應池景州一回。
機緣巧合,徐笙在這麼多人裡,瞧中了他,“管家,今後若是這位小郎來了府裡,便帶他來見我。”
蘭昭明的眼中閃過不屑,“在下是來看菩薩的,不是來看徐娘子的。”休要搞錯了。
“你都知道我叫徐娘子,我卻還不知你的名字。”徐笙歪著頭打量他。
不知道大家是不是看好戲入了迷,有人不嫌事大,“徐娘子!他叫蘭昭明!紹興人士!”
她瞧得認真,這少年郎衣擺都有些破舊了。想必一路讀書以來,吃了許多的苦,受了許多的白眼。這下子,自己當真是有些同情他。
“小郎的名字可真是不錯。”徐笙回眸,問著身後的人,“表哥,你說呢?”
池景州皺著濃眉,這就是寒酸的窮書生一個,廢物玩意兒。他也值得徐苼這樣誇?
他起身離去。
表妹何其頑劣,簡直是不堪入目。